★本站公告★:如移动网络无法访问,请尝试更换其他网络,本站永久域名:http://mfav11.cc 随手点击收藏,以免迷路哦!
色猫直播
1v1直播
约啪嫩模
护士小姐
萝莉破处
色情直播
嫩逼粉奶
人妻熟女
色情直播
站长热荐
免费约炮
在线指挥
同城约炮
视频自慰
语音叫床
丝袜美腿
网红直播
少妇在线
澳门赌场
官方合营
真人视讯
美女棋牌
极速彩票
欧冠足球
电子游戏
瓜分红包
送431元
捕鱼达人
抢庄牛牛
德州扑克
彩票9.99
扎金花
天天返水
送999元
万人在线
彩金888元
PG大满贯
电子游戏
超高爆率
免费旋转
森林舞会
捕鱼达人
麻将胡了
万人在线
赏金猎人
在线视频
国产视频
AV解说
麻豆视频
中文字幕
伦理三级
女优系列
动漫视频
欧美系列
视频二区
女神学生
素人人妻
模特空姐
乱伦国产
国产探花
网红主播
明星换脸
TS人妖
视频三区
国产精品
无码专区
强奸乱伦
巨乳美乳
人妻熟女
萝莉少女
大秀视频
制服诱惑
激情图片
偷拍自拍
清纯唯美
制服丝袜
少妇熟女
亚洲色图
欧美色图
动漫色图
综合色图
情色小说
都市言情
家庭乱伦
淫荡人妻
校园春色
武侠情色
两性知识
成人笑话
综合小说
官方约炮
🔥同城🔥
🔥上门🔥
🔥兼职🔥
🔥学生🔥
🔥全国🔥
🔥约炮🔥
🔥立即🔥
🔥预约🔥
约啪嫩模
直播大秀
野战直播
夫妻做爱
视频自慰
在线陪聊
淫荡空姐
主奴调教
免费约炮
威尼斯人
❤️电子🔥
❤️捕鱼🔥
❤️棋牌🔥
❤️视讯🔥
❤️体育🔥
棋牌放水
百万彩金
欧洲杯🔥
春药商城
迷情药水
无色无味
秒变荡妇
乖乖水
延时喷剂
皇帝油
出行必备
美女视讯
送365
天天反水
官方直营
智勇闯关
扑鱼达人
电子体育
以小博大
万人在线
德州扑克
博彩专区
站长担保
澳门葡京
赌场直营
百万秒提
送6666
首存送100%
真人视讯
PG电子
PG电子
官方直营
必爆大奖
10万倍率
亿万奖池
赚钱游戏
注册豪礼
大额无忧
送188元

以下APP站长已检测强烈推荐下载(狼友必备)

人性禁岛[全本]-24

  
第三百二十三章:泥汤下的困兽斗

我故意把咬紧牙齿,并龇得格外夸张,舌头使劲儿顶堵住上下牙闭合的缝隙,使巴巴屠凶狠的眼神,犹如两道闪电一般,与我的目光激烈焦灼对抗粘在一起。

见时机成熟,突然,我猛地往后一抽脑袋,“呵,吐!”对准他怒睁着的铜铃大眼,喷出了半含在喉咙里的泥汤。

这一招“含沙射眼”既出,对方的眼眶里,登时布满了泥沙颗粒,迫于条件反射,他只得急速闭合起来,如同瞎子一般,暂时失明。

瞅准时间,我后仰的脖颈绷住一股力道,额头酷似一把大铁锤,狠砸巴巴屠的左眼窝。“当,当,当”一连三个重击,对方的眉弓豁然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眼角溜滑,滴滴嗒嗒直往泥水里坠落。

砸第四下的时候,对方虽然仍迷住眼睛看不到东西,但他已经迅速反应过来。我只觉得两条臂膀上的肌肉,如同给铁爪嵌入肉似的疼,巴巴屠沉在泥水下的一条腿,再度悄悄收缩上提,

我本以为,这家伙又要踹我下巴,便想趁机抱住他踢来的大腿,来一招儿“接腿摔”。

若换在普通的地面上,没有泥水的阻力,我还可以在抱住对方一条高鞭腿的同时,猛踢他站立着的另一条腿。如果对方硬挺着不倒,那便利用连续的低鞭腿,直把对手的脚踝活活踢碎。

可是,巴巴屠并未故伎重演,哗啦一声泥水扬起,我整个身子,竟中了对方一招后仰式“兔子蹬鹰”,给硬生生地蹬出水面,掀翻到了半空,只听得耳旁呼呼生风,接着“啪”一震,整个后背随即平直拍进泥水里。

这一季重摔,几乎是把我的内脏颠反了个儿,胃液带着血丝儿直冲嗓子眼儿,顿时感到喉咙里一股咸腥味儿。

身子一跌回泥水,在下沉过程中,我便拼命拨动四肢,找回重心快速站立起来。巴巴屠由于是后仰蹬飞得我,他自己也没入了泥水中。

我俩几乎同时从泥汤里站起来,谁都不给对方拔枪或者拔匕首的机会,此时的巴巴屠,已经用手揉了几下眼睛,略略恢复了视线。

但他的右眼角,鲜血依旧顺着半张脸颊往下倾注,然而,这家伙丝毫没有恼怒,那眯缝的眼神儿里,仍旧积淀着沉稳和凶狠。

于是,我俩第二次像两只跳起到半空对撞的青蛙,双双抓死对方胳膊又扭打在了一起。

这一次,身体对抗的强度,似乎比刚才大了一倍,所谓人急三倍力,他毕竟给我砸伤了眼睛,而我也给他重摔了一下,厮杀的火焰,在这条烂泥沟里再度暴涨。

如果此时悬鸦也在,弄死眼前这个劲敌会容易得多,我只需将他手对手、脚对脚地锁住,悬鸦过来扎他几刀,巴巴屠也就一命呜呼。

可是,悬鸦既然迟迟不来,就说明他遇到了更麻烦的事情,就算悬鸦追巴巴屠跑过了头,我也不能再有其它遐想。个人的实力与强大才是根本,我必须完全打消等待援助的念头儿,全身心地依靠自己,与巴巴屠打个你死我活。

我和敌手弓步站在泥水里,较着劲儿的四条手臂,已经压到了两人腰下。我俩不再像水牛斗驾一样,额头顶着额头,而是我的右耳朵贴着巴巴屠的左耳朵,彼此歪着脑袋较劲儿。

如果不这样做,或者哪一方力量稍逊,耳朵或脖子会给对方一口撕咬掉一大块儿肉,这一点毫不夸张。

所以,我要拼命蹩住对方的头,不给他张嘴咬到我的机会,而巴巴屠也是这样想的。

像我们这种大级别的佣兵和猎头者,如果戴上拳套,去擂台上与优秀的拳手打比赛,多半不会获胜。

因为比赛规则有许多限制。例如,肘击不得分,不可戳对方的眼珠子,更不能攻击对手的下体等等。

可是,若到了荒郊野地,遭遇生死恶斗,那些拳手便逊色许多,铁血士兵的致命擒拿招数,会残忍地把拳手的骨头脱臼。

在这片孤寂杂乱的泥林,我和巴巴屠心里都清楚,彼此只有杀死和被杀死两种结果,这里唯一的法则:“弱肉强食”。而我和巴巴屠的打斗,正是这四个字的血淋淋写照。所以,一切攻击全部有效。

扭打最终使我俩体力不支、重心不稳,最后,两人抱团儿栽倒进了泥汤里。

我忽然感到,这场厮杀进入了一个黑暗无边的世界,听不到一切,也看不到一切,这里就是地狱,看谁踩着对方的尸骨爬上去。

黑暗窒息中,我的耳朵眼儿,不断咕噜噜冒泡儿,泥汤直灌进来,宛如无数虫子在往耳膜处聚集。

我和巴巴屠,依旧死死抓住彼此,将对方玩命儿地往软泥底下摁,意图把对方憋死。

而且,一栽进泥水下面,我俩几乎同时松开了右手,转而去掐对方的咽喉,把对手存在口腔和胸腔里的氧气挤掉。

在这种酷似掉进酱油缸一般的黑暗中,凭借泥水底下的波动,我仿佛察觉到巴巴屠在向后蜷缩他的两条小腿。

这家伙屁股后面,一定藏有利器,想必是要利用脚后跟儿去夹匕首,将锋利的刀尖儿蹬进我小腹。

想到这里,我后脊梁倒抽一股寒气,立刻用自己的右大腿,骈到巴巴屠身后,勾缠住他的动作。同时,我的左腿插入他的身下,两只脚背成碰撞式挂钩,牢牢锁夹住这个巨力惊人的家伙。

因为,我若仅用一条腿去阻止他,自己的下身很可能被对方膝击。

泥水下的力量抗衡,最消耗体内的氧分子,足足两分钟过去了,任凭我俩肺活量再大,谁都再也憋持不住,各自松开了对方,纷纷挣扎着往上窜。

无独有偶,我俩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便在这个肺部快要像气球爆炸一样难受的瞬间,双双还不忘蜷缩起身体,卯足最后一口气力,踹向对方的胸口。

如果踹到对方,既借助了对方的力量,使自己快速上升,又能延缓对方透气的时间。


第三百二十四章:猩红的涟漪
两人憋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哪怕提前争取到半秒钟的时间吸入氧气,都足以成为生死的伏笔。

我们两个,纷纷蹬中了对方的胸口,扭打在一起的两具肉身,犹如升到指定高度的卫星,忽地解体分成两半儿,朝各自的后方退去。

一跃出泥水,我和巴巴屠都暂停了攻击,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巴巴屠沾满黄泥的脸颊上,眼圈乌黑,鼻腔已经出血。

看到了他,我也抹了一下自己酸疼钻脑的鼻子,手上同样是黏糊糊的血迹。看来,我俩给让泥汤给呛到了。

巴巴屠的眉弓,还在滴滴嗒嗒地渗血,而我齐腰高的泥水面上,竟然泛起-点点猩红的涟漪,凭借着痛楚,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这才意识到。

自己刚才出水时,被巴巴屠的硬底儿皮靴踹到了那条十公分的刀口,整齐伤痕的尾部,额外裂出一道三公分的不规则口子。

巴巴屠已经吸足了氧气,见我低头犹豫的瞬间,他突然做了一个闪动,我知道他又要扑来,便咬牙迎击上去。

当我俩第三次像两只跳起半空对撞的青蛙一样,欲要擒住对方扭打时,巴巴屠居然做出的是假动作。他看似要扑我而来,可刚发力到一半,突然做出转身逃跑的姿势。

事已至此,都已厮打到这步田地,我哪里肯放过他,身体便依旧义无反顾地跃起,准备重拳捶他后脑勺。

瞬间之际,已将身体背对向我的巴巴屠,突然向后一跃,以腰为轴,右手直直抡出一拳。

我这才明白,他原来不是逃跑,而是引诱我扑追上去,趁机给我来一招“回首流星锤”。我深知这一拳的威力,轻则把人击晕,丧失继续格斗的能力,重则把人下巴头骨震碎,活活打死。

要知道,我和巴巴屠这种杀手,一记重拳的破坏力,至少在五百公斤以上,而腿踢、膝击、肘击的破坏力更大。这也是为什么搏击比拳击更容易打残疾运动员的原因。

腾在半空即将落到巴巴屠身后的我,本该急忙立起右臂,收缩护住自己头部。可是,我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将折叠收拢的臂肘横平,向外用力一顶,以肘击格挡。

只听得“咔嚓”一声,接着便是响彻泥林的嚎叫,“啊!啊……”。

巴巴屠中了我的“黑暗防御”,他抡过来的直臂,外侧肘关节正好顶在我向右横攻的肘击上,任他肌肉再发达,韧带再坚韧,骨头也承受不住这般。

所谓“黑暗防御”,如同用木棒击打铁柱,力气用得越大,铁柱对木棒的折断破坏也就越强。

正是如此,巴巴屠的攻击力,被我利用“关节技”累加到了自己的攻击上,并以硬碰软地反作用回去。

看着巴巴屠的一条手臂,反关节弯成了九十度角,折断处霎时浮肿充水,即便隔着厚厚的衣袖,那突然鼓胀而起的一圈,犹如测血压时突然打满了气体,还是看得格外明显。

机会就在眼前,双脚落稳的我,对准巴巴屠后背就是一个猛推,使他吧唧一脚趴倒在泥水里。

我再度跃起,夹骑在他后腰上,反手擒拿过他另一只好手,便按住他的后脖颈子,发了狠劲儿往淤泥底下按。

这家伙嚎叫着的嘴巴,咕噜一呛水,便再也听不清楚,只觉得他胸腔内,发出呜呜哼哼的挣扎痛苦之声。

我依旧咬紧了牙关,足足按他在泥水下憋了六分钟,见他哆嗦抽搐的四肢逐渐僵硬,这才手脚一软松开了敌人。

随即,我拔出军靴里的另一只匕首,揪住巴巴屠的头发,将他脑袋从泥水下提出来,对准其咽喉,“噌”,抹了一刀。

胸口的割伤还在溢血,我急忙爬出水沟,悬鸦当初赠送我的那只绿色帆布小包,还丢在十几米远的矮树下。

拿出里面的药品,我快速揭开胸口衣襟,沾满泥水的两块儿凸鼓苍蛮的胸大肌,展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用毛巾擦干周围的泥水和污血,左胸肌下枢,一道泛着薄薄白膏皮脂,透出红色肌肉的刀口,赫然醒目。

从包里拿出一摞纱布,塞进嘴巴咬住,再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扒开有些外翻的伤口,便用装有碘酊的小瓶子冲洗。

那一瞬间,真是钻心得巨疼,嘴里的纱布被牙齿研磨的吱吱响。清理完毕之后,我在刀口上撒了一把止血消炎粉,又在伤口附近的肌肉处,给自己注射了一支破伤风针剂。

然后,打开一个烟盒大小的铝制盒儿,用镊子夹住泡在酒精里的弯钩,给自己缝合伤口。

最后,我用纱布盖处伤口,再用胶带粘牢,这才感觉整个人虚脱得要命,骨头似乎散了架。

从矮树下躺了十来分钟,还是不见悬鸦的踪影,心中不免担忧,难道他陷入泥潭了?还是被巴巴屠在前面干掉了?

太阳有些偏西,刺眼的光芒收敛了许多,整片泥林又恢复了平静。

稍稍歇缓了一会儿,我收拾好挎包和武器,便将趴浮在泥水沟边上的巴巴屠的尸体,扯着衣领拽上了湿草地,往泥林北面拖去。

尸体上的鲜血,在地表滑出一道粗长的红色痕迹,从厮杀的水沟边一直延伸至此,有些水草叶子,还粘挂着血珠儿在摇晃。

找到一洼清水处,我将渐渐发硬的巴巴屠尸体掀翻进水中清洗,并开始扒他身上的衣物,逐件儿投到岸上来。

当我洗掉巴巴屠脸上的泥巴,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原以为这家伙的面颊给大火烧过,所以才疙疙瘩瘩,坑坑洼洼。

可是现在,当我用手去触摸他的脸颊才知道,这家伙皮肤很平滑,先前看到的,其实是他脸上的纹身。

我仔细端倪了半天,终于看懂这些图案,巴巴屠的整张面孔上,布满了“蛹”的图腾,而且数量极多,有如显微镜下密密麻麻的扎着堆儿的细菌。

再看他粗壮的脖颈周围,确是繁密的蚕茧图案,我顿时觉得蹊跷,忙用匕首割开他的裹住上身的迷彩秋衣,只见他背部纹着许多蝴蝶。

再往一看,顿时令我惊呆了,原来,这幅纹身图腾给我看反了。在巴巴屠的后背中央,纹有一堆木柴篝火,火焰上悬着一口水缸。

无数只蝴蝶,正从水缸上面缭绕的蒸汽中翩翩起飞,纷纷聚拢到背阔肌的位置,再往上便是蚕茧,到了面孔上,便形成密密麻麻的蛹。

“哇!”,视觉上的刺激,使我胃里翻滚,不由吐出几股酸水。

由于我打斗时丢了一把手枪和一只匕首,便将巴巴屠的匕首和手枪放进了自己的挎包,算作一种补给。

尸体的鲜血,很快将这片小水洼染红浸透,眼瞅着天色快要进入黄昏,我将巴巴屠的衣服给他穿回去,最后将他整个儿踩进了沙泥,算是简略的安葬。


第三百二十五章:奔逃在山谷小路

“砰,砰,砰”,河对岸的山谷,传来悠远飘忽的枪响,听那沉闷铿锵的爆破声,便知是幽灵步枪的猎杀之吼。从每次射击的间隔推断,像三人在恶斗,我立刻明白,迟迟未在泥林出现的悬鸦,竟然跑去了山谷,击杀命中水。

我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悬鸦若要往山谷方向去,必须得从我趴伏的区域经过,可是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

随着联手杀人的次数增多,且遭遇的敌手尽是实力惊人之流,悬鸦鲜为人知的技能和战术,也随之展露。或许,他也看到了试图潜游在泥水沟里遁逃的巴巴屠。

可他为何放弃了此次任务的目标,转而去杀命中水,这一险招儿走的尤为怪异,难道悬鸦冥冥中预料到什么,此时出现的命中水,对我们而言,比巴巴屠更具危险性。又或者,出现在山谷顶部第二个幽灵射手不是命中水。

“砰,砰,砰”,山谷那边,不断飘来沉闷的枪声,趁着高处没有狙杀者,我将从巴巴屠口袋儿翻出的一些东西,尚未没来得及细看,便塞进帆布挎包,开始往泥林外面跑,回到河岸的树林,找回自己的背包,然后潜伏进浓密的植物丛,往藏皮筏的地方跑。

根据枪声来源判断,他们三个人,应该在山谷半腰的位置厮杀,我必须得抓住这个空挡,安全渡到对岸,才能保证自己在乘筏渡到河心时,不被高处的命中水一枪打中脑袋。

小皮筏一靠上岸,我立刻拖起背包,往小皮卡的方向跑,行李暂时不敢往肩膀上背了,生怕向后拉的重力,扯开盖住药棉的刀口,以我现在的体力和状态,已经无法参与到射杀命中水的行列。

刚才同巴巴屠的一场恶斗,不仅消耗了大量体力,最重要的是,我的左胸受了割伤,虽然划得不深,鲜红的肌肉也未有中毒的迹象,但整个人的移动速度,已比正常状态下慢了半拍。

若对付一些普通的佣兵或猎头者,倒也勉强硬撑着一打,可与命中水去交手,那就太过冒险,如果让他察觉到三个人当中我受了伤,那家伙定会不遗余力地倾向杀我。

跑到树枝掩盖的小皮卡处,我见四下无人,此时又到了黄昏,光线开始幽暗,便急速钻到小皮卡的底盘下面,抱着步枪躺下来,一边休息一边等悬鸦他们回来。

看着天色,我心里不免着急,杜莫这家伙应该从海魔号上返回布阿莱公寓了,若发现我突然不见了,定会急得脑门儿撞南墙,认为我丢下所有的麻烦独自跑了。

山谷四周最终暗了下来,北方的夜空,不知何时亮出几颗星星,此时,我的伤口疼得很厉害,为了促使伤口尽快愈合,且不出现什么感染恶化之类的差错,我至少需要完全的休养十天半月。

然而,直到子夜时分,仍旧不见悬鸦有回来的迹象,并且,三个厮杀的枪声也消失很久。我心里不免焦急,难道他们边追边打跑得太远,一时半刻赶不回不来了,还是遇到什么不测,被命中水干掉了。

想到此处,我猛然觉悟,急忙从小皮卡底下穿出来,将背包抡上汽车后兜,三五两下掀开遮盖的树枝,驾起小卡车便朝山下冲去。

小皮卡的四个轱辘,在石子遍布谷脚小路上剧烈颠簸,我使劲把住方向盘,将油门踩到极限,沿着弯曲倾斜的山道急速狂奔。

如果悬鸦和撼天奴不幸遇难,那么命中水该回来猎杀我了,所以,一味等待悬鸦不是办法,我得火速赶回布阿莱的公寓。

其实,我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儿,期盼杜莫回到公寓的同时,也担心着另一种可能。杰森约迪那老家伙极端狡诈,若杜莫一时说漏了嘴,只怕回到公寓一开灯,桌子上赫然摆着杜莫血淋淋的脑袋。

如果杜莫没有被杰森约迪识破,那么伊凉能否被平安救回,我又该想个什么方法,再把伊凉安全地运作出这场危险环环相扣的迷局。

一个人孤零零地开着小卡车,在寂静的山道上颠簸,心中那份沉重的牵挂,令我说不尽的悲伤与苦楚。

皎洁的圆月,自顾挥发着无边的银灰,它那阴晴圆缺的轮回,哪里尝得透人间的悲欢离合。芦雅也不知怎么样了,渡轮是否已把她安全送到了毛里求斯。

渐渐地,小皮卡窜出了山谷,开始在起伏的石子草地上跳跃,灯火通明的阿布莱城,已经在地平线的尽头闪耀,仿佛在向我招手,告诉我赶紧回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突然,一股莫名的悲伤与无助翻涌上心头,两行热泪哗地挥洒在方向盘上。

我又哪里知道,当我赶回布阿莱公寓,听到那一番话语之后,憋在喉咙里的那口咸腥,顿时喷吐而出,整个人彻底垮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水汽中的妖魅
白色小皮卡载着负伤的我,已经跑出了碎石草地,开始顺着坡面往公寓的后山脚下冲,先前备战的几个大包裹,在卡车后兜叽里咣当颠响。

等到了山脚下,缓缓驾车绕了一圈,由于胸口的刀伤疼得厉害,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山洞,最后只得将车停在一个洼坑里面,再砍了一些树枝掩盖。

车上的行李包很多,此时,我一个人无法将它们一次性拖上山顶,藏在公寓楼的后面。所以,只捡了一些要紧物品,斜挎在身上,便抱着狙击步枪往山头跑。

浩渺的月亮,像个挂在山顶的黄色大气球,仰望看去,似乎还有些摆动。我心里清楚,这是因为我负伤失血的原因,加之心中羁绊过重,视线才有了恍惚感觉。

我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晕倒在山腰上,以免那些海盗误以为我八成是逃跑了,刺激得他们撕票。

爬到山顶的另一侧,公寓楼的后窗,正透出微黄的灯光,屋子里面,确实有人回来了。

望着那一抹柔和的光线,我多么希望,伊凉此时就坐在里面等我。

除了必须的武器,其它多余装备,全被我压在了公寓后墙的石头下,过个两三天,等身体好些,我再趁着夜色下来取。

我咬牙忍住胸口的疼,攀着楼壁悄悄往公寓屋顶爬,猫腰轻脚靠近窗户时,先蹲下身,仔细听了一会儿屋内的动静,室内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嘈杂。

双脚挂住屋檐,两手把住窗口,慢慢将身体翻下,脚尖儿轻声落在了地板上。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动静,我才侧头往其它房间窥望。

天花板上,那一盏幽暗的小灯,将卫生间照得格外朦胧,透过浴室的雕花玻璃,莲蓬喷头正唰唰响着,弥漫的白色水烟,凝结在玻璃背面,变成无数水柱不断下滑。

一具撩人的妖娆曲线,隐约彰显出了轮廓,那丰满提拔的胸部,婀娜纤细的腰肢,以及细长的玉臂,俨然一副沐浴少女,正在盥洗长发的优雅轮廓。

看到此刻,我浑身血液上涌,心头一切沉重纠结,如冰山瞬间击碎一般。“伊凉,一定是她,杜莫这家伙把人带回来了。”

想到此处,我再也按捺不住,迈开大步跨了过去,猛地推开卫生间的木门,想在伊凉发出一声尖叫之际,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然而,浴室内并未发出尖叫,只见一股滚烫的水柱,朝我脸颊泼来,还没等我看清楚,一只赤裸的女人脚掌,将我硬生生蹬在了墙壁上,喉结被杵得异常疼痛,如同受绞刑的人给悬在了半空……

与对方力道砰触的一瞬间,我不仅心中暗惊,也已经察觉出,以对方这种快速电闪的攻势,不仅不会是伊凉,而且是个上乘的杀手。

迫于对方迅猛的爆发力,我急忙用双手扼住这个女人的脚踝,使尽全力遏制对方蹬辗,保护自己的喉结不被挤断。这个女人的小腿,握在手掌中的感觉,宛如钢铁一样坚硬。

当我再欲挣扎,试图用手拔掉她蹬在我脖颈上的脚,却猛然感觉腹下一凉,被一把冰冷锋锐的刀尖儿顶住了,那滋味儿犹如针尖已经扎进肉里。

迫于腹下的利刃,我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挤掉出来,待到缭绕的水汽被扑打的气流冲开,我才模糊看到这个女人的脸。

这个女人,略有一百七十公分,周身泛着古铜色的黝黑皮肤,一看便知来自亚热带,常年暴露在阳光的照射下。

透过依稀的水汽,可以进一步看到她清秀的五官,那张淡淡金黄色的鹅蛋脸上,眯缝着一双饱含冷漠与哀伤的凤眼,微微上扬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鬼魅般的阴笑。

我心中暗惊,这不像她的真实面孔,分明是一张薄薄的铜黄色脸谱,犹如女人美容时涂满在脸上的海藻泥。

浴室外面的楼梯上,传来蹬蹬疾跑的脚步声,杜莫上身光着膀子,只穿一件无袖迷彩马甲,如一只提起前肢立跑的大海龟般,缩着脖子冲进了浴室。

“女英雄。女菩萨。刀下留情啊,他是自己人,你任务的搭档啊!这,这这……,误会啊,误会!”

开着木门的浴室,缭绕水汽渐渐稀薄,这个让杜莫唯唯诺诺、惊恐万状的女人,慢慢抽回了她蹬在我脖子上的脚,但挟持住我的锋利匕首,却迟迟未动。

此时,我才完全看清楚这张女人脸,她的两只眼角,仿佛挂着哀伤的泪珠串儿,从鬓角一直延伸至饱满挺拔的**周围。

我心下骇然,杀死巴巴屠之后,我已经目睹了一副神秘诡异的人皮图腾,而眼前这个女人,面孔和赤条的上身,竟然也纹有一副图腾。

顺着她眼角蜿蜒下来的并非泪珠图案,而是两股细长的牵牛花藤蔓,上面生着几朵小喇叭状的花,每一朵仿佛缺乏水分正欲枯萎凋零,喇叭花中间并非花蕊,而是冒尖儿钻出的海螺。

延伸到脖颈处的牵牛花蔓,宛如披肩长发散落,从她的前胸后背铺展下去。

还没待我再仔细多看几眼,这个女人鼻腔发出一丝冷哼,终于收回了抵在我腹部的利刃,瞬时拽过一条毛巾,快速遮起自己的面孔和前胸,却不是去遮掩女人的羞私之处。

我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出身缅甸的凋魂门螺,这一声冷哼,犹如冰窟洞眼吹出的凉气,直叫人头尖儿打了个寒战。

杜莫见凋魂门螺收起了杀意,忙拉着我走出浴室,又毕恭毕敬地给这个女人关上木门,以便让她继续沐浴。

期盼的伊凉,并没有来到公寓,杜莫见我一身疲惫,且脸色蜡黄难堪,知道我肯定受了伤,忙架起我一只胳膊,扶我到了隔屋卧室。

我胸口的刀伤,本就疼得厉害,欣喜与惊吓的情绪,可谓大起大落,并且,脖子又吃了凋魂门螺重重一脚,整个人顿时虚弱得像水煮玉米。

我凝望着杜莫,等他说话,等他解释伊凉为何没能带来。他见我虚弱得厉害,黑亮的额头也已滋满汗珠。

“追,追马先生,您先别着急上火,先让我给你拿些医药,重新护理一下伤口。其它事,慢慢向您道来。

知道此时一味的焦急没用,我木然咬着后槽牙,垂了一下眼皮,代替下巴表示默许。

浴室那个女人,刚才抵在我腹部的匕首很奇特,那并非传统的军用匕首,而是类似可藏于竹管儿内的刀具。刀身宽不足两厘米,却出奇的獠长锋利,上面的韧齿,呈现螺纹状,看上去,那种兵器更像一根钻头。


第三百二十七章:甲板上的怪来客

杜莫慌慌张张地拿来了药匣,翻出碘酊、消炎粉以及纱布,用镊子夹住药棉,为我重新清理伤口缝合处渗出的血渍,仔细封包之后,并给我注射了预防感染的针剂。

我安静地躺在软床上,两眼呆呆注视着昏黄的吊灯,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与惆怅。“追马先生,您这是跟谁打架去了,衣服破烂成这副模样。唉!我给您拿一件新的换上,质量绝对过关。”

杜莫说完,正欲转身离开,卧室内的光线忽然晃动了一下,沐浴完毕的凋魂门螺,轻如鬼魅一般站在了门口。

“你坐车回海魔号的当夜,便有人潜伏进公寓,我追出去打了一天一夜,发现自己中了陷阱,才死里逃生跑回来。”

虽然极度虚弱与疲劳,但我还是向杜莫解释,以便使凋魂门螺听到,打消她对我的疑虑。

杜莫见那个女人一言不发地站在了门口,忙起身赔笑着说:“女英雄,您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乏得很,不如早些去休息。噢!对了,您还需要吃点什么,我下楼给您拿来。”

面对杜莫的一番怯意与好意,凋魂门螺什么也没说,转而离开,回到了她选用的那间卧室。

杜莫匆匆忙忙跑下楼,拿来一套崭新的迷彩套装。“追马先生,我们也是刚到公寓,这趟回海魔号,可是满载而归。杰森约迪从来没这么慷慨过,吃、穿、用的东西,允许我在货仓尽管拿,直到小皮卡装不下为止。其实,其实吧,我也是知道,这都是沾了那个女人的光,才享受到这种待遇……”

杜莫自顾说了半天,见我始终面色冰冷,没有任何反映,他说着说着,也就觉得没趣,声音小到不再说什么。

现在的杰森约迪,应该相信芦雅已经不在人世,而此时的我更是悲痛万分,他没肯让伊凉和我见面,便多送来丰厚的物质,作为变相的安抚。当然,那老家伙也是在讨凋魂门螺的欢心。

躺了一个小时,我头脑略略清醒,杜莫并未离开,一直在身旁陪护着。我本想问他关于要人的事儿,可转念儿一想,这间屋子在我回来之后,尚未进行检查,是否藏了监听仪器还不清楚,所以,我便忍住不问了。

“杜莫,你见到伊凉她们了?那些女人过得可好?”正在耷拉着肥脑袋打盹的杜莫,听到我忽然开口说话,忙哆嗦了一下,让自己警灵起来。

“见了,见了,伊凉很好。嗯,吃得白白胖胖,在船上生活得也很自由,没风没浪的日子,天天可以到甲板上散步透气。芦雅去世的事儿,也没敢让她知道,免得伤心难过。”

听到这里,我稍稍安慰,便又问了一些杜莫回到海魔号上的事儿,希望听出点端倪,利用卧床休养的时间,好好思考对策。

“唉呀!这趟回去,可真是赚大了。您瞧我这件迷彩马甲,正宗的美国货,USA。”杜莫说着,竟然还歪起脖子,拽出衣领后面的标识给我看。

我皱了皱眉头,杜莫告诉我,前些日子海魔号打劫了一艘出口服装货轮,到底抢了些什么好东西,他也不知道。所以,临来时,他顺手从仓库抱了几包做工讲究的军用服装。

“最近吧,海魔号上劫持行动少了,船上那群小子闲得难受,便撒下大网可劲儿打渔。您是没瞧见,捕捞上来的那些鱼虾哦,啧啧,甭提多肥壮了,鲍鱼有乒乓球拍儿这么大。”

杜莫说的饶有兴致,并向我比划鲍鱼的体积,我细细听着,根据这些捕捞上来的物种,推断海魔号距离沿岸的位置。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又问了杜莫一句。“咱们前后脚儿,小卡车刚开进院子,我就让那个女人先上来洗个澡,轻松一下。我自己呢,便去将那些卸在院子里的东西搬进来,这不,刚扛着一麻袋大螃蟹走上二楼,就听见三楼有动静,知道多半是您,和那个女人动上手了。”

听到这里,我才放了心,难怪自己从窗户爬进来时,凋魂门螺一点没能察觉,想来她知道我也住在这间公寓。

“噢,对了,您瞧我这脑袋。”杜莫一边懊悔地拍着脑门儿,一边起身往屋子外面跑。“怎么?”我急忙问到。

“我给你拿好吃的,您一定饿了。”话音未落,杜莫人已跑了出去,随即传来噔噔的楼梯响。1⑹ k 小 说 wαр.⑴⑹k.CN整理

没过一会儿,杜莫拎着大包小袋,笑嘻嘻地朝我走来。“您瞧,这螃蟹,还有这龙虾,一只赛过一只肥大,这要是来个油闷或清蒸,啧啧。还有这……”

“好了,我伤成这样吃不得海鲜。”我打断了越说越兴奋的杜莫,他这才恍然大悟,一脸歉意地憨笑。“那您喝点啤酒吗?我从船上搬来了四五箱。”

我摇了摇头,觉得外屋已没凋魂门螺的动静,便压低了声音问杜莫。

“这个女人是谁?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虽然我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也知道她此次赶来公寓的目的,但我还是问了问杜莫,让他说一些细节,也好自己心里有谱。

笑嘻嘻的杜莫也突然警觉起来,朝门外望了望,忙凑到我耳根处小声说到。“我被杰森约迪训话的时候,见大厅里还有两个极为古怪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和我一起来的这个女人,另外一个嘛……”

杜莫顿了顿,又朝屋外望了望,才继续说到。“另外一个是男人,但我以前从未见过他俩。船上那些平日里自命不凡、神气十足的海盗,见了这两个古怪来客,虽不能说跟耗子遇上猫似的,但也个儿个儿慎言慎行。只有杰森约迪,像招呼老朋友一样,同他俩一如常态地讲话。”

我心下不免一惊,恋囚童和巴巴屠已经毙命,目前来看,海魔号雇佣的名将杀手,应该只剩下凋魂门螺一人才对。从杜莫赶回船上的时间推算,那会儿的巴巴屠,应该已经出发离开了海魔号。


第三百二十八章:脸上画笼的亡者

“杜莫,上船的就那两个人吗?你没发现别的什么?”我本想问杜莫,关于那个古怪男人的相貌,但又不能显得过于紧张和迫切,以免刺激得杜莫有想法。

毕竟,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都有自保意识。这个黑亮的科多兽,一直都不例外,所以,我得尽量维护他始终倾向于我的心态,不让他觉察到我的紧张和焦虑。

“别的什么……”杜莫半张着大嘴巴,愣愣思索了一会儿,恍然说到。“船上还抠出一个奸细,杰森约迪把他交给了那个脸上画有牢笼的白人,拖到甲板下审讯了一晚上。我地个妈啊,那哀嚎惨叫,夜里躺在舱室睡觉,直听得浑身骨头掉渣儿。”

从杜莫嘴里蹦出“脸上画牢笼”这几个字,我心脏险些窜出喉咙。海魔号抠出来的奸细,应该是海盗真王安置在船上的心腹,所以巴巴屠的行动路线遭到泄密,致使命中水第一时间赶来截杀。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杰森约迪不把整个计划告诉我和杜莫,而是每进入一个阶段,便由消息传承者送来指示。

那个被活捉的奸细,如果知道的很少,任那“脸上画笼”的家伙使出鲜为人知的恐怖手段逼问,也不会有多大收获。若这个奸细知道着重要信息,一旦被烤打折磨审出来,海盗真王可就惨大了。

“什么脸上画牢笼,你以为这些家伙是马戏团的小丑,涂成怪诞模样逗人开心?那多半是纹在胸背上的图腾,延伸到了面孔上,刚才在浴室里的一幕,你不是也看到了!”

我刻意话说一半,诱引杜莫思考,使他自己主动吐露心里的想法。

“嗯,对,是纹身。说来也奇怪,海魔号上那些家伙,也有不少纹身,形如鸟兽鬼仙之类,但大都纹在了胳膊、大腿上,图腾纹到脸上可真一个没有。”

杜莫说话间,用匕首撬开一只螃蟹,两个指头抠蟹黄吃。我此时的大脑,宛如高速旋转的齿轮,忽然绷断了链条失控,晃荡出一片混沌。

“海魔号里就有一个家伙,善于在人皮上纹绘图案,其余海盗谁要想纹身,只要给他一笔工费就成。当初,我刚分到钱那会儿,也想着在胸口或后背纹一个图案来着。可一想那帮孙子缺德带冒烟儿,万一趁我不注意,纹画个乌龟王八之类,再不济涂个生殖器上去,那我以后打劫也不用带枪了,见到哪个乘客反抗,只要一脱膀子,显摆显摆纹身,雷死他算了。”

杜莫一边贪婪地嚼着蟹肉,一边嘴里嘟囔着他那些破事儿。我让自己大脑空白了一会儿,但始终猜不透,杜莫在海魔号上见到的另一个古怪家伙会是谁。

“追马先生,您还别不信,那帮孙子在我上船之前,就干过这种事儿,他们答应给一个刚上船的小海盗纹虎鲸图案,却使坏纹成了一只公鸡奸鸭图,别提多恶心人,一船人都围观着笑。并且,即使被捉弄恶搞一顿,支付的纹身费也不退还。那种图案吧,虽然可以做磨皮手术去掉,不是还得遭皮肉罪,再说了,又得花钱。”

见这个黑亮的科多兽说了半天,绷紧的心弦儿有些释怀,我不失时机地问:“杜莫,你描绘一下,那个脸上画牢笼的人长什么样儿,都有哪些特征。”

杜莫像被嘴里的蟹肉噎了一口,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当我听完杜莫的描述,再用牙齿咬疼了一下嘴唇,确定不是在梦境之中,一种不安和恐惧忽地涌上心头。

脑海中,不经意间翻起了记忆片段,当初在马达加斯加的礁石海岸上,追杀恋囚童的一些情景。

那个皮肤油腻白皙的光头,穿着一条酒店睡裤,光脚跑在无人街道的雨夜中,整张后背上面,赫然一张恐怖诡异的纹身图案,一直延伸到他颈后。

而杜莫对我所描述那张奇特面相,竟然和我见过的恋囚童一模一样。

可是,那个夜晚,恋囚童确实死在了礁石岸边,先是手骨和脚骨被狙击步枪打碎,之后再被悬鸦抛出的两颗手雷炸糊。

忽然之间,我开始怀疑,如果听得不是谎话,那么此刻坐在眼前的杜莫,真像被找我寻仇来的猛鬼附身,下毒手之前,先说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恋囚童没死?恋囚童此时怎么会活生生地站在海魔号上?”心中惊慌错乱的同时,却忽然想到了一点。那晚死在礁石上的恋囚童,脸上很白净,背上的图腾也未延伸到他面部。

难道悬鸦看走眼儿了,把恋囚童的副手当成了真身,又或者,杰森约迪从索马里水兵那儿,临时租借过来一名悍将杀手。”推敲到此处,我心中却又否定了这种猜测,悬鸦不会犯这种错误,这个可是致命的错误。

即便杰森约迪识破了我的计策,要挟杜莫将功赎罪,迫使他反过来向我传达乱码信息,没不会是说这些鬼话。

我现在的身体很弱,再想下去,恼人都要疼得顶翻头盖骨了。

事已至此,在见到悬鸦之前,只能先将已在猎杀名单上勾去的恋囚童,重新提升回来,再次纳入攻击目标。

“叮铃,呱啦……”正和杜莫交谈着,卧室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窸窣,杜莫急速拽出手枪。却见一个身型体段匀称健美的女,周身严装瘦裹,拎一把类似铁圈的东西往窗口出走去。

原来,凋魂门螺并未回卧室睡觉,她已经换了行装,正打算去做些什么。只见两根类似竹棍儿的东西,成X型别在门螺后腰。

我深知,那看似竹杆的东西,把住顶端一抽,一把锋利的细长的螺纹尖刀,便脱鞘而出。刚才在浴室,正是一把那样的利器,生冷地顶在了腹部。

屋内的光线,总感觉比平日里弱,或许是我失血的原因,透过门口望去,看不太清那个女人。

凋魂门螺并未向我和杜莫瞅来一眼,她将上衣衫冒往头顶一罩,并在额头扯了一下,整张面孔便给遮盖起来,只留一双透着哀伤的眼睛,散发着森森杀气。


第三百二十九章:吃活人腿的陷阱

公寓外面,是无尽的黑夜,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凋魂门螺蹲在了窗口上,朝外面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异常之后,两手一抓窗框上端的横梁,双脚唰地一缩,斜直向外蹬去,眨眼之间,扒在横梁上的两只手,也随即松开,整个人消失在了窗口。

“她,她她,这……,这就跳下去了,咱们这可是三楼啊,外面黑漆漆的,地上到处是杂乱的大石头,脚脖子还不得戳折喽。”

杜莫看得全身一抖,抹着额头的汗珠儿,结结巴巴惊诧。“没有,她上楼顶了。”我冷冷地说。“上楼顶!飞上去的?”杜莫更为惊讶,似乎无法相信。

“自己想。”说完,我慢慢闭合了眼睛,准备让自己睡去,以便割开的伤口处,细胞快速生长愈合。

幸好我回来的早,若再晚上二十分钟,黑灯瞎火地往公寓楼顶爬,指不定被什么危险的东西伤到,甚至致命。

凋魂门螺拿着那些怪异的铁圈,大半夜上到楼顶,绝不是去竖立警告牌,告诫不该来的人请勿爬楼,否则后果自负。

那个窗口,与楼顶的结构和距离,我很是清楚。杜莫误以为那个女人大半夜跳楼了,其实她是利用腹部绕扛的动作,双脚直挺上升,倒勾住了屋檐,再松开双手,像钟摆似的摇晃两下,待积蓄饱满了惯性,突然释放爆发力,扭腰斜起,单手扒住屋檐,嗖地窜上了楼顶。

这种飞檐走壁的技能,对于常人来讲,难度极大,而凋魂门螺,仅仅需要三秒,便轻松完成。可见,这个女人的腰腹力量,及躯体的柔韧性,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

不难想象,若给凋魂门螺的手脚戴上爪钩,任那些被锁定为猎物的特殊人物,睡在远离地气儿的高楼大厦,等这个女人半夜爬上去,再从上面爬下来的时候,腰上一定挂着个血淋淋的人头。

杜莫额头冒着大汗,听我说那个女人不是跳楼,而是翻上了屋顶,好奇心十足的他,恨不能扑到窗口,仰着脖子探头去看个究竟。可是,他又不敢,他很惧怕那个阴森森的女人。

没过一会儿,杜莫和我正昏昏欲睡的时候,那个只露着一双哀伤眼睛的女人,忽然出现在了卧室门口。

“两个男人,夜里不要坐到楼顶去喝酒聊天,我在上面放了东西,万一吃掉你们的腿,勿怪我言之不预也。”那哀婉的语气,直慎得人后脊梁嗖嗖起凉风。

“哦!知道了。”睡在我身旁地板上的杜莫,急忙迷迷瞪瞪坐起身,傻乎乎地张嘴应允。我依旧躺在软床上,不发出一丝回应。

凋魂门螺环视了一眼我们的卧室,见杜莫吃了一桌子螃蟹壳儿,秀眉不由得微微一皱,像怕脏乱似的,闪身走开了。

我在公寓三楼的软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杜莫一直悉心照顾我,没有跑去游玩。当然,他陪护我的同时,嘴巴却没闲着,每天都会吃一大堆虾皮螃蟹壳,堆积在我的床头柜上。

看他那副贪嘴的德性,就仿佛在担心,别哪天突然发生点什么事儿,我们不得不及时离开公寓,而带来的这几麻袋海鲜,和几箱啤酒,还没能吃完,却又带不走。

第四天下午,我静静坐在卧室的椅子上,享受窗外投进的阳光,观赏着古朴的布阿莱城池。

凋魂门螺这几天一直神出鬼没,不知在做着什么,杜莫自然不敢过问这个女人的事儿,而我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等待肉身上的伤口复原。

“杜莫,这几天辛苦你照顾了。”我回过头,对坐在身后正抱着一只大螃蟹啃得满嘴流油的杜莫说。杜莫忙抹了一把嘴角上的口水,有点难为情地憨笑。

“追马先生,瞧您说哪儿去了,比起您多次救杜莫的性命,这点照顾算得了什么。而且,您还给我那么多……”说到这里,杜莫抬手,做了一个拇指和食指不断摩擦的手势。

我无耐地摇头微笑,心中暗想,对于这个黑亮的科多兽,给他一些钱,确实比什么都凑效。

如果我和凋魂门螺同时受了伤,他注定只能照顾其中一个人,那他一定会照顾我,至少从主观上,他倾向于我。

杜莫也不是糊涂傻蛋,自然是谁给自己的实惠多,他就多偏护谁。“你去问问那个女人,她这几天都忙了些什么?咱们下一步做何打算。”

见杜莫被夸得晕晕呼呼,我不失火候地对他说了一句。得意洋洋的杜莫,听到让他去找凋魂门螺问事儿,张口欲咬螃蟹钳子的大嘴,霎时怔住不动了,仿佛喉咙里面卡了鱼刺。

“追,追马先生,您可别吓唬我,那女人阴森森的,从和她一起坐车来的路上,我连嘘寒问暖、讨好谄媚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您这会儿要我去主动找她说话,我这条两条腿都哆嗦站不稳。”

“呵呵。”我轻轻一笑,无奈摇头的同时,不免深深叹了一口气。“瞧你这点出息,还梦想海盗王呢!越是这种绝对危险恐怖的人,越不会轻易出手伤人。她若是不想杀你,就算你指着她大骂一通,她也未必瞥你一眼。如若不然,哪怕你叫她亲妈,脑袋也会给人家毫不犹豫割下去拿走。”

杜莫擦了擦油亮的脑门儿,翻着眼珠儿想了想,突然惊愕道:“骂她”?此时的杜莫,黑脸蛋儿都变红了。

“这种瘟神似的女人,躲还来不及呢,还骂她呢!您真以为我傻啊,这不明摆着找死嘛……”杜莫嘟嘟囔囔,声音越说越小。

“哈哈……”我让杜莫给逗笑了,自从回到公寓,我天天都在想着伊凉和芦雅,随着伤势的好转,积压在心头的苦楚,已经消散了许多。

我让杜莫去隔壁屋子转了一圈,发现凋魂门螺一早就出了门,现在还没回来。凋魂门螺的到来,肯定是想合力猎杀海盗真王,可见她这几天的动向,又仿佛还有别的事儿需要执行。


第三百三十章:一卷预杀画像

我让杜莫留在屋子里,自己从窗口爬上楼顶,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在上面放了什么东西,可以吃掉活人的腿。

当我小心翼翼站在了楼顶,上面只有黑漆漆的沥青,被焦阳烤得散发油蜡味儿,没看到任何类似陷阱的设置。

想来,这女人只在天黑后,才把不为人知的险恶机关铺摆下来,等到天空微亮之前,她再爬上楼顶,提前收走。

“追马先生,上面有什么?是个嘛玩意儿啊?”杜莫在下面的窗口处,伸长着脖子,一个劲儿地追问,想知道那会吃掉人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那女人吓唬你呢。”我对下面猴急的杜莫喊了一句,话音未落,就觉得身后刮起一股凉风。

猛然回头一看,一个露着两只哀伤眼神儿的女人,直直站在了楼顶的另一端,漠然向我望着。

那两根儿诡异的竹竿儿,依旧成X型别在她后腰,周身的衣物,裹得女人曲线尤为突出,小臂和小腿肚子上,缠绑的绷带酷似木乃伊。

这会儿阳光很明亮,我趁机多打量了凋魂门螺几眼,发觉她的衣装极为古怪,外面垂搭的一层碎布片,宛如鲤鱼的鳞甲。

每一块儿布片,两面各是不同的花纹和颜色,布片顶端有一个铜色按扣。我顿时明白,这是一种“变色龙之装”,身在绿林绿草之中时,将每一块儿布片翻撩上扣,整个身体便呈现丛林绿。

如果身在荒漠,便将布片宁转反扣,又会呈现出另一种保护色。

令我更为奇怪的是,这女人戴着露指手套,每个裸露的指头上,居然也缠上了纯绿色绷带,我想,那绝不是普通的布料。

“山头尽是茂盛草木,大白天跑上来,不怕受到冷枪猎杀。你死了,会影响计划,我不高兴。”

楼顶上焦阳似火,尽管烤得人总想添嘴唇,但这女人哀婉轻柔的声调,直听得人汗毛孔不住收缩。

趴在下面窗口处,垫着脚尖儿乱叫的杜莫,忽然听到屋顶传来女人声,早已吓得不再吭气,不知缩到哪里去了。

“呵呵,上来透透风,看看秀丽的山峰,也好心身愉悦,利于养伤。”我弯起嘴角儿,冲这个女人善意笑着,可她依旧直挺在原地,漠然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明白这个女人刚才说话里的含义,她想让我早点养好伤,到时能活蹦乱跳的和她一起行动。

看样子,她并非是在等我休养调整,而是她自己还在暗中做着另一件事情,目前没有行动出发的打算,于是,对我养伤占用的时间,也就不做在乎。

这次猎杀海盗真王,凋魂门螺是愿意和我一起的,因为,两个人并肩奔进中,一旦遭遇埋伏在暗处的冷枪,她被射击的概率,仅是二分之一,没有我,那她就是一分之一,百分之百。

这个女人的脸上,似乎永远不会有常人的嬉笑怒骂,永远没有变幻丰富的表情。

同这个说话不带一丝语气的女人交谈,简直就像对着一具生硬的尸体。当然,这些都不会影响她想出手杀死谁。

“呵呵,谢谢你的关心,那山头虽然树茂草长,但潜伏冷枪的可能性,还不会太大。”

我见凋魂门螺迟迟没有说话,担心这家伙会突然出手修理人,忙笑呵呵地解释,让她不必多虑。

“你若再大白天站到这里,那山头射碎你脑袋的冷枪,将会是我武器。”凋魂门螺的这句话,说得依旧哀怨温婉,可我的心却咯噔一沉。

陷入这种环境中,像我们这样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出于什么原因,谁杀死了谁,都会往石坑里一踢,丝毫不受社会约束的追究。所以,我深知,这个女人丝毫不是在开玩笑,她说到做到。

见我吓得有些呆傻,她又柔声说了一句:“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到屋里来,我有话说。”

没等我张嘴应允,只见凋魂门螺踩在屋檐边缘的双脚,向后一抽,整个身子嗖地直坠下去,这个惊心动魄的动作,仿佛女人坠崖轻生的一幕。

但是,凋魂门螺的双手,啪地一声响,勾挂在了楼顶的水泥沿儿上,眨眼之间,两排翠绿的小指头也滑了下去。

望着凋魂门螺消失后的身影,我嘴角微微一扬,收敛起伪装的表情,泛出一丝阴冷的笑。心想:“哼,你也就吓唬得了杜莫。等我再低调地熬过几天,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使体能恢复饱满,那时你若威胁到我的利益,宰你的人就是我。”

虽然这么想着,但我心里清楚,跻身八大传奇的猎头杀手中,这个女人和悬鸦一样,属于敏捷型杀手。

凋魂门螺虽为女人,但在浴室与她接触时,我已经可以大致预测,她一拳的破坏力,会在四百公斤以上,一脚的破坏力,也不低于五百公斤。

对于像我和巴巴屠这种力量型杀手,她的爆发力产生的动能,确实相对低弱一些。

既便如此,可要是给这种力度击中下颌,头骨或其它部位,一样会双眼发黑,栽倒在地上,昏迷几十秒。可想而知,单凭这几十秒的时间,足够对方拔出利刃割断一百次咽喉了。

我之所以爬上楼,也是希望悬鸦能活着回来,让他清楚,现在这个公寓里面,已经多了一名悍将杀手,他不可再像上次那样,三更半夜翻窗进来。

回到三楼室内,我坐在了木桌旁,杜莫已经从二楼跑上来,拿着一瓶甜酒和两只杯子,像怕受到凋魂门螺责罚似的,赶紧着给那个女人倒了一杯,毕恭毕敬地端了过去。

“啪”,凋魂门螺把一只卷成柱状的白纸卷,丢在了我面前的木桌上。我知道她的意思,随即打开来看,只见纸上用铅笔画着一个人的素描象。

画卷上的这个人,用纱巾蒙着脸,只露一双犀利的眼睛,我忽然有种似曾相视的感觉,再定睛细瞧,心脏便失控地砰砰直跳。

“认识这个人吗?”凋魂门螺轻轻问了一句,我心下大惊,托住画纸的手,下意识地想往小腿上摸,可不免又是一惊。此时养伤的我,各种利器没有负在身上。


第三百三十一章:猎头一族的轻蔑
凋魂门螺这么问,很像知道了我和悬鸦勾结的秘密。然而,也幸好匕首没带在身上,才没在刚才的一瞬间跃起,去击杀凋魂门螺。

后背毛发几乎竖起的同时,我大脑随即闪念,告诉自己先冷静,如果杰森约迪知道了真相,让这个女人做掉我,凋魂门螺不会用这么笨劣的手段,像给犯人行刑那样,先让其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再将其斩首毙命。

如果要杀我,她只需冷不丁下手便是,不会弄这番愚蠢的啰嗦。

“认识,九命悬鸦。”我声音压得很低,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凋魂门螺的双手。“你活够了吗?再跟我贫嘴,我保证任务完结之后杀你。”凋魂门螺似乎有点不耐烦,她声音哀婉地说到。

“你别误会,我在东南亚做佣兵时,确实也看到一张类似的画像。他们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位居猎头市场八大排名的九命悬鸦。所以……”

凋魂门螺轻轻摇了摇头,她仿佛要泛起一丝轻蔑的嘲笑。“你们这些佣兵,还是只停留在用手杀人的低等阶段。如果我去东南亚,猎走你亲人的头颅,然后再留下误导线索,把你引向另一个不相干,却又极度危险的杀手去寻仇,那我会是何等轻松。无论你俩最终谁生谁死,对我而言,都是铲除一个威胁隐患。”

杜莫张着大嘴巴,傻傻站在一旁听着,凋魂门螺朝他望了一眼,又转过脸来轻轻说到。“这个人,是八大猎头者中,最具神秘,最具智商的浮婴-命中水。”

“命中水”这三个字,一震荡在的耳膜上,一股犹如给侩子手抡起铁锤砸中后脑的感觉,嚯地遍及到了全身,我只觉双目发黑,胃液不断涌窜到喉咙,腥咸的滋味儿越聚越浓,最后终于承受不住这种车裂一般的难受,噗地一口鲜血,喷在了素描画卷上,整个人随即从木桌上栽倒下来,感觉自己正往另一个世界走去。

“追马先生,追马先生,您这是怎么了,醒醒,醒醒啊……”杜莫的声音,不断便渺茫,飘远。“呵呵,呵呵呵,我等你来接我,你一定要来借我。”芦雅清脆的笑声,萦绕在我大脑。我不断往没有底端的黑暗坠落,坠落……,完全不省人事。

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从卧室柔软的木床上醒来,杜莫告诉我,布阿莱已经下了两天两夜的暴雨。

公寓后山上的积水,宛如条条冲下石坡去哄抢人肉吃的水龙,此刻再从窗户望去,只见一座城池,静静沐浴在雨中,街上再无行人。

站在一扇窗前,我久久注目着远方,透过无边无尽的雨帘,向海魔号的方向望,向毛里求斯的方向望,而伊凉和芦鸦的身影,却只能从我脑海中出现。

现在回想起来,冷却的心绪又不免此起彼伏,那日在泥林追杀巴巴屠,还一直担心迷藏在南面山谷上的命中水,那时的我,哪里会曾想到,真名的神秘杀手命中水,竟然就奔跑在我身边,就是与我一起截杀巴巴屠的悬鸦。

我在东南亚的佣兵生涯,虽已颇不平凡,但自从看了那张铅笔素描画像,才深深领略,自己在错误估量对手的前提下,坠入了一个更为迷藏的心机境界,刚开始接触海魔号和八大传奇杀手,便被人家轻松摆了一道。

在毛里求斯的阎罗工厂,铁面魔人是为了“悬鸦”,也就是真正的命中水,才心甘情愿地惨死在我的手上,以此让命中水一步步地,将我纳入他的运作轨迹。

直到此刻,我尚能安全的站在公寓内,胸膛起伏着呼吸,没有被命中水宰杀,也明白了其中层层叠叠,乃至阴毒的原因。

从命中水与我第一次交手,他便演绎一场高深的“幻术”,使我误把他当成九命悬鸦,抱以与他一起联手斩杀他人的愿望。

而这个被称谓最具神秘和智慧的命中水,他若想杀人,根本不需要我的协助,之所以每次合作带上我,是想以我为“触角”,不断获得海魔号活动的迹象。

命中水肯让我活到现在,无外乎两个原因:第一,他知道了我的来历和难处,我并非那种为了金钱,蒙受海魔号雇佣才去刺杀海盗真王,而是处于被胁迫,为了解救自己的女人。

救人这一点,对命中水而言,是次要的。关键是,我主观上痛恨杰森约迪,骨子里没有了那种一味服从别人的“执着”,我已经变得叛逆,尤其对杰森约迪而言。

第二,我也是命中水备用的第二只“眼球”,巴巴屠行动计划泄露,安插在海魔号上的“眼球”,已经被抠挖出来,给脸上画牢笼的家伙弄瞎。

芦雅本该脱离了这场厮杀的蛛丝束缚,可我确认天真地套用计谋,让她一个小丫头,脱了狼口却又进入虎口。或许,这也在命中水的预料之中。

所以,若想保住芦雅的性命,我不得不冒着高度危险,向命中水出卖海魔号行动的讯息,充当插在海魔号上的第二个眼球。

我现在才明白,这些猎头一族,为何看不起佣兵,从一开始,我就给他们拈在两个指头上当棋子摆布。

可想而知,凋魂门螺先前那句:“你们这些佣兵,还是只停留在用手杀人的低等阶段。”蕴含着多少意味,武力、智力、诸多差距,等等、等等。

也正是知晓了与自己合作许久的悬鸦便是命中水,我又不得不重新审视杰森约迪这个老家伙,赞叹此人的城府。此次奔赴非洲之行,当我拖着肥壮的杜莫,在索马里荒野奔跑“熬鹰”时,自己却早已被杰森约迪“熬”上了。

海魔号之所以没把我和杜莫海直接送入索马里附近,其真实本意是让我和杜莫去“趟雷”,从留尼汪一直趟进索马里。而那颗隐藏的“炸雷”,正是冒充九命悬鸦迷惑了我的命中水。

当初,杰森约迪并非没有伯乐之眼,看不出杜莫是个不可多得的杀手苗子,那老家伙之所以没有重视杜莫,花费人力财力将其打造成一流杀手,是因为性价比不高。


第三百三十二章:海盗船上的大厨

杰森约迪若遇到棘手难题,需要刺杀某个人物,尽管花钱雇佣八大传奇杀手即可,而且也大大提高了任务成功的概率。如若自己耗费心力,打造这种不寻常的杀手,最后也未必培养成功。

尽管,雇佣杀手名将,需要支付大笔财富,但拥有着众多像杜莫这种海盗强兵的杰森约迪,让手下再去打劫就是,财富空亏很快便能补充上。

海魔号排挤杜莫的真正原因,是要将杜莫限制在一个既不太弱、又不太强的状态。一来防止养虎为患,咬了自己;二来可以一直把杜莫当抢钱工具利用。

杜莫想做海盗王的那点小心思,怕是早给杰森约迪摸透,所以,杜莫只要在海魔号上呆着,一辈子别想有出头之日。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何面对这个终于揭开“纱巾”的命中水,我俩是敌是友,杰森约迪并未恩泽于我,我也不欠他什么。

所以,我必须冷静,没必要非得为了杰森约迪那些事儿,去和命中水树敌。

至于困在索马里的海盗真王,与我并无仇怨过节,我更没必要非得去杀了他。但是,仔细一想,我现在非但没能在陷阱泥沼中拔出一只脚,反而陷得更深了,自己要解救的女人,已经被两个海盗统领纳为了人质。

杜莫确实可怜,他一直难过自己干妈卡蒙娅的死,那个受到无辜牵连,给人挖瞎双眼后,丢进鬣狗笼活活咬死的女人。

一想到这些,我不由得感到恐慌,那个善良顺受的女人,更可能是被人逼供,榨取海魔号上的情报,而惨遭的毒手。

杰森约迪之前的谨慎小心,还被我和杜莫嗤之以鼻,现在想想,那个卡蒙娅实在死得太冤枉。传承任务都是每到一个站地,才有机会接到一个传达,严刑逼供又能从这个无辜女人身上问出什么呢!

一想到卡蒙雅遭受歹毒对待的那副惨象,我不由得心尖儿抽搐渗血,心系芦雅之情,空前提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回想芦雅刚来公寓时,那副可爱面容,真如她此刻还坐在屋外那张木桌上,摇动着璀璨炫目的钻石手链,和杜莫绘声绘色地说笑。

此刻,站在三楼的窗口处,望着布阿莱城淅淅沥沥的降雨,一股从没有过的失落和无助,陡然隽永上心头。杰森约迪和海盗真王,都可以拥有那么多帮手,都可以雇佣高端杀手。

而我,却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泊在异国他乡,或许,只有生活在无名小镇那五年,才是我漂泊人生的短暂歇息。

在荒岛逃难时,刚杰森约迪逮上海盗船那会儿,我还坚定的以为,用十二颗鸽子蛋大的钻石,多半会打动杰森约迪,因为那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的财富了。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不免有些好笑,难怪杰森约迪听到我说的几颗钻石之后,表现的充耳不闻。

若用十二颗钻石的价值,去雇佣八大传奇之列的杀手,怕是连人家一根寒毛都雇佣不到。我的财富价值观,在这些家伙眼中,真如一个十足的乡巴佬。

我不得不惊叹,到底回是怎样的一笔财富佣金,才会让这八个极富传奇色彩的猎头者,不顾性命地去相互厮杀搏命;才会让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与困在索马里的海盗真王,争得鱼死网破,不共戴天。

世界的庞大与丰富多姿,完全不是一个长期蛰伏在东南亚那一小片区域的我所能了解到的。现在,我才懂得,凋魂门螺为何离开缅甸,走进高度凶险的国际性猎头市场。

我也深刻意识到,被自己私吞藏埋在山涧岩壁上那九个宝箱,对我而言已经意味着什么,那些财富,已远不是可以用来改善食物和衣着质量那般简单。

若能完全支配这批宝藏,那追马将不再一个人孤军奋战,将不用再在强大的凶险和困难面前,感到失落与无助。我得想法弄到肯为自己卖命的人,想法买叛这种实力超强的猎头杀手。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就如那个海盗真王一样,也身陷索马里,抽不开身体,去运作那笔财富,将之转化为现实的巨手。

人性,这种东西,想来复杂却又简单,说它复杂,是因为它制造出无数纷繁复杂的迷藏战局;说它简单,是因为只要拔出锋利的尖刀,对其脖子一抹,一切便又安静下来。

我懊恨,自己为何会陷入这种险恶的迷藏厮杀之中,懊恨自己像衣服甩干一样,被身不由己地扯进了海盗争夺的漩涡。

可是,我又不能不对此言以感谢,若没有这些纷繁复杂勾结与对抗,只怕我和那些女人,也就没了价值所在,早给杰森约迪割断了咽喉,踢下海盗船去喂鲨鱼。

这是人生规律?还是上天造人之后赋予的生命代价,我已经无法分清。但我必须清楚一点,只要我还活着,就该去抠出一丝希望,完成自己善良的意志。

“追马先生,知道您养伤不能吃海鲜,我特意去城里买了一些猪肉。哎呀,在这里啊,当地人不吃猪肉,也很难买到猪肉。我见东面的公寓楼内,有位阔太太,整天抱着一只宠物猪,便去敲开她家的门,把牙一咬、心一横,愣是掏钱给她买过来了。”

突然进来的杜莫,欢天喜地的叫嚷着,把我纷乱的思绪,像中弹玻璃似的打碎。

“哼,你怎么瞧见那位贵妇抱有宠物猪的?用狙击镜偷窥人家了吧?”

杜莫听完我的嘲讽,忙抬起一只粗胳膊,摸着后脑嘿嘿发笑,倒还知道些难为情。

“嘿嘿,陪护您养伤的同时,我不也得观察观察四周的敌情嘛!万一给人进来,打扰了您的疗养,那可了不得。”

杜莫狡辩地说完,从身手举出一串腊肠。“您瞧,您瞧这油晃晃的腊肠,多像美人涂了胭脂的樱桃小嘴儿。追马先生,您可要多吃一点,我大厨师杜莫灌得腊肠,那可绝非一般,保证您吃了还想吃,做梦都流口水。

我无奈地摇头苦笑,心想:“杜莫啊,杜莫,你又哪里知道,我现在心头积压的是何等的沉重,若单给你知道,朵骨瓦已经落到海盗真王的手里,只怕你立刻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三百三十三章:撕碎脸皮的目光

我接过杜莫的腊肠,试探着尝了一口,或许几天未进食的原因,胃里空空如也,味蕾被腊肠的咸肉一刺激,立刻兴奋起来,饥饿感随之翻涌难耐。

“嘿嘿,怎么样?追马先生,我这回没吹牛吧!这种灌制腊肠的方法,可是咱们入住贝鲁酒店时,我从那个走廊服务生手里借来的。临走前,我见她似乎忘了找我要,便给稀里糊涂的带来了。您瞧,这不派上大用场了。”

我用力咀嚼着腊肠,只感觉越吃越饿,提在手上的这一串儿食物,似乎比吃前变细变小了。

“听你那意思,你顺走了人家女孩一本菜谱,我还得夸奖你一顿?”杜莫弓背哈腰,半张着嘴巴,看我吃得饕餮,他也不由的抬手,抹了抹淌湿的嘴角,嘶哈一声说。

“您先吃着,我得给那个女人做饭去了,若让她见到,我特意给您做了猪肉腊肠,却没有她的份,可大事不妙喽。”

杜莫转身出了屋子,我揭开自己胸口的衣服,见伤势愈合的很良好,心下不由得宽慰,暗暗祈祷:“赶紧好了吧,这会儿可不是虚弱的时候,否则非得在场弱肉强食的规则中,给别人撕开吃掉。”

杜莫做好了晚餐,给隔壁屋子的凋魂门螺送去,又低三下四地寒暄了几句,才擦着脑门儿上的汗珠子,跑回我的卧室。

“追马先生,外面的雨已经下了几天,这会儿还稀里哗啦地落,既然没什么事儿,我陪您好好聊聊天,给你解解闷儿。”

杜莫这家伙,明明是自己想找人闲聊,却一副煞有介事关心我的样子。

我是清楚的,杜莫每次向我说事儿的时候,几乎很少直来直去,总要说到情绪高涨,煽情动人之处,才带出他要转达的真实想法。

我也不戳破他,反正现在也不能去做点什么,尽管听他啰嗦便是。

“唉呀!”这个黑胖的家伙,先叹了一口大气,仿佛刚才给凋魂门螺做饭费了好大心思,累着自己了。

“您是不知道,您昏迷这几天,杜莫哪都不去,一直陪着。直到昨天,那个阴森森的女人,还拿着一把古怪的稻草,点着了围着您转,那场面就跟勘验一具裸尸似的,吓得我一身冷汗,连忙劝阻道:‘女英雄,女菩萨,人还喘气呢,烧不得啊!’结果呢,她根本就不搭理我,视我为空气。”

听杜莫说到这些,我心下不免一惊,这个来自缅甸的杀手,难道还迷信巫术。

杜莫停顿了一下,又谨慎地朝屋外望了一眼,接着说到。“可一想是对我有恩的追马先生您,再危险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我始终不肯退缩,大声催阻说,不用熏了,不用熏了,我天天在这守着,若有什么苍蝇、蚊虫之类的骚扰,早给我活活地拍死了。可是,直到她熏完走了之后,还是一句话不说。”

杜莫这么一说,立刻引起我的警觉,我忙拉起自己的衣服,凑到鼻尖儿前嗅了嗅,又扒开衣襟,闻了闻自己的皮肤。

杜莫的命没白救,给他的欧元也没白花,杜莫这个家伙的睿智,在海盗强兵之中的确少见。

他虽然想不通凋魂门螺要对我做什么,但他心里清楚,这事儿很是蹊跷,必须得等我醒来后,提醒我一声,或许我自己能想得通。

杜莫不再说话,容我凝眉沉思了片刻,这家伙又接着说:“追马先生,您的伤势也疗养得差不多,之前有句话,一直没敢说,怕说了让您焦心,加重了伤势。所以,这会儿该对您讲了。”

“你说。”我淡淡地回应了杜莫。“杰森约迪说了,芦雅的去世,他深感遗憾,劝您不要意志消沉,若实在熬不住,不如亲自回海魔号,看望一下伊凉。他还说,虽然您的任务一直没什么大的进展,倒也有一番苦劳。鼓励你不用心生愧疚,尽管回一趟船上就是,杰森约迪也挺挂念您,想盛宴慰劳一下您。”

杜莫越说声音越小,他仿佛知道,杰森约迪这趟召我回去,怕是凶多吉少。

听到这里,我使劲儿咬了咬后槽牙,怒不可遏地暗骂:“哼,阴毒的老家伙,我和杜莫两个人,可是提着脑袋把“雷”给你趟出来了,居然还假惺惺地说,我的任务没什么进展。”

我心里非常清楚,结合眼前的情况,杰森约迪那老鬼,八成是给我摆了一桌鸿门宴,如今几大高手已经齐集,该是他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杜莫转述的话语间,明显已经暗含了意思,我若是不回船上,不肯去看望伊凉,那他可要对这些女人下狠手了。

我思索的大脑中,不断回想起自己曾被悬吊在屠宰盆上的一幕,还有当初命中水揭开纱巾时,给我看他那张割去整张嘴巴的骷髅脸。

沉重呼吸了一口,我忽然抬起脸,面色平静而释然地说:“好,你安排一辆小卡车,雨一停我便跟他们走。”

杜莫见我如此爽快,短短几分钟便做出答应,惊得他两个眼珠儿差点没滚落到地板上。可是,杜莫也清楚,为了伊凉,我无论如何都要回一趟海魔号。

“到外屋来,我有话说。”没等我和杜莫看清门口,突然闪现的身影,那个阴森森的女人,已经转身走开了。

只留下一句哀伤温婉的话音,像搪瓷碗扣摔到了地上,在我和杜莫的耳朵眼儿里打转转。

“你不用一见到我就笑眯眯,心里怎么想,我也清楚个八九分。”我和杜莫刚坐到木桌旁,凋魂门螺便给我来一句。可她,似乎从来没正眼瞧过杜莫。

这个古怪危险的女人,从来不多说半句废话,可谓惜字如金,而且,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她那天在浴室内抽出的锋利匕首,直戳进人的心窝子。

杜莫感到很无辜,不由得扭过脸来,朝我看了一眼。他那黑亮的脑门儿上,此刻又滋满了汗珠儿。凋魂门螺那双哀伤的凤眼,仿佛能撕开人脸上的伪装表情,洞悉别人在想什么。


第三百三十四章:迟到的小镇猎手

凋魂门螺这句话,其本意是我挖苦我,她想让我明白,杜莫对她的敬畏,那种是真切的流露。而我,每次面对她时,表露出来的和善微笑,则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对这种极具攻击性,和智慧思维的女人,我自然得识趣儿一点,便拉下假笑的脸,露出冰冷嗜杀的本真面目。

“你这个男人,倒有几分奇特,看似清风淡云,心头却挂满千斤尘事。没有用的,你那双眼睛,依旧是心灵的窗口,用来出卖给别人的。”

我心中一凛:“这女人到底想说什么,怎么突然一反常态地多了几分啰嗦。”

我不得不承认,每当看到凋魂门螺那双黑黝黝的亮眼睛,就跟看一个盲人姑娘似的,而凋魂门螺,却是那种目虽明、心已死之人。”

“那日你见了画卷中的肖像,为何激动的喷出一股鲜血?你见过画中这个人?还是与他有几分恩怨?”

听凋魂门螺这么一问,倒让我想起一些事情,命中水假冒悬鸦时,曾经对我说过,来自缅甸的凋魂门螺,曾经猎杀了命中水承接守护的目标,但这个女人自己,却被命中水险些打死。

“呼。”我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息,紧紧收缩眉头,回忆往事似的缓缓说:“在泰国曼谷时,我曾经一位挚爱,惨死在了命中水的酷刑逼问下,当时我很痛苦和愤怒,便找上级将官寻找此人的资料复仇,可是……,就像你那天说的,我被对方误导了。”

说完,我像揭开了一个陈年心疤似的,异常痛苦地咯咯咬牙。坐在身侧的杜莫,一直连大气也不敢喘,见我说得这么悲壮,他自己忙趁机抬起胖手,拭了拭额头的汗珠儿。

凋魂门螺却不以为然,面无表情地对我摇了摇头,可又没说出什么。

“我知道你,你叫追马,在东南亚的佣兵阶层里,也算得一个称为传奇的佣兵。追杀你的密函之中,你被代码为叛逃的‘杀戮机器’。”

说到这里,凋魂门螺停住了,稍作缓和一下后,又轻叹了一声。听她嘴里左口一个佣兵,右口一个佣兵,甚是饱含着不屑和轻蔑的口吻。

我此刻,就感觉自己是一个靠搬砖铲泥,混迹出几分成就的民工兄弟,有了被她这位哀婉雍容的贵妇尊尊教诲的资格,听那张嘴闭嘴间,带出的“你们这些民工”,“你们这些民工”,甚为充满着刻薄与尖酸。

“我也在东南亚待过,倒是听说不少交界处的难民,时常遭受清洗领地的佣兵屠杀。杀戮机器,机器机器,得死亡多少手无寸铁的妇女和儿童,才能给你扬起如此一个威名。在那种地方,杀成千上百条孤弱性命又何妨!不过是一群会发狠的疯狗,扑奔进了圈养雏鸡的篱笆。可如今到了这里,哼!哪怕再想杀一个,都难于上青天。”

我听这话音不对,这个女人,怎么说着说着,还带出一个“小骂罐儿”。这明显是在嘲讽我,笑我再怎么跟凋魂门螺抖机灵,也不过是一群只会咬小鸡的疯狗中逃跑出来的一条。(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ар.1⑥κ.cn(1⑹κ.Сn.文.學網)

想杀一个都难于上青天,大概是说,面对国际性的猎头一族,我和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想,这个女人的童年阴影一定很重,甚至严重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远远超出我的童年,所不幸遭遇的那些。

“我离开缅甸之前,曾有要员雇佣我猎取你的人头,只是他们肯支付的价格,还不到我开出价格的一半。并且,那种地方的雇主,事成后总爱玩弄些天真的把戏,大多缺失诚信,不像海盗王这般爽快。所以,你应该感恩,直到现在,你还活着。”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要说什么。她想在合作之前,先给我来一个下马威,接着再安抚我好好跟她合作,任务完成后,杰森约迪不会亏待我。

虽然我脸上表情不免,依旧是无尽地冷漠,但心中却不免恼火暗骂:“感恩,感恩谁?我追马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宰了对手,没让对手宰掉。从小,我是给人饿大的,我是给人打大的,可不是给吓大的。”

我不得不承认,在柬埔寨的无名小镇,隐匿偷生的几年里,几乎每天都麻醉于酒精,沉溺于女人。

那个时候,若有个类似凋魂门螺这种级别的猎头者,秘密寻进小镇杀我,绝对是轻松得手。就好比现在的我,去一个小镇猎杀杜莫。

可是,此刻坐在木桌前的这个我,虽然胸口还有点小伤,但嵌进骨髓后休眠的杀戮本性,已经被整个激活出来,周身血液里的每个细胞,正如杀戮机器的内部,无数精密细小的齿轮,高速旋转调动。

到了这会儿,凋魂门螺若再吃饱了没事硬找茬儿,到底谁猎走谁的脑袋,可就说不定了。

今天的谈话,想来有些奇怪,就算凋魂门螺小时候,给佣兵祸害过,可这些关我追马何事。她瞧不起那种被当做工具、被指示去屠戮无辜的佣兵,我追马又何尝不是。

人在沙场,命不由己,我追马的苦衷,即便对凋魂门螺讲述一遍,最终能换来的,绝不是同情和悲悯,而是这个女人鼻腔里的一丝冷哼。

既然我和她解释不清,而且,就算解释清楚了,真到了该出手时,凋魂门螺为了赚到海盗王的丰富佣金,会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猛地对我下刀子。若不活在现实点,我追马早让所谓的“朋友“害死了。

此时的我和凋魂门螺,只是彼此的生存形势稍稍不同,她现在的猎杀状态,比起那些佣兵,本质又能差到哪去。

凋魂门螺对我不依不饶,甚至大肆说教一番,无非只有一个根本原因。那就是:她认我比她弱,一旦动起手来,必定是她刀下亡魂。

若换作我是命中水,此刻坐在她眼皮子底下,谅这个女人也不敢说出那样的话。

这个女人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就仿佛我的身影勾起了她不堪忍受的回忆。我和杜莫依旧围在木桌旁,像两个孩子似的,呆呆听这个女人训完话。


第三百三十五章:窗下的人形壁虎

“还有一件事,你昏迷不醒时,见你总在梦里呼喊、挣扎,情绪异常不稳定。我便用“安魂熏草”给你施术祈福,这种植物有着特殊气味儿,可以驱赶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护佑你的生命。半月之内,洗澡时切勿使用香皂,香波之类”

一听凋魂门螺说明了熏染我的原因,仍处在紧张中的杜莫,连忙合起手来,对着凋魂门螺礼拜,宛如谢菩萨一般。

杜莫其实很害怕,他总在不失时机地讨好那个女人,就像当初刚遇见我时那样。我也对这个目光中总透着哀伤幽怨的女人点了点头,抱以感谢的微笑。

我和杜莫起身,离开外屋走进卧室,跟随我的杜莫正欲关门,忽听得那女人又补充了一句:“黑小胖儿,你这几天烧的饭菜不错,比较符合我的胃口。不过,你若是敢指着我的鼻子骂街,我保证你没机会为我做下一顿饭菜。”

从紧张中刚刚释放出来的杜莫,忽然被身后的凋魂门螺如此提醒了一句,这个科多兽的五脏六腑,差点没拧成一股麻花,整张黑脸蛋儿都泛起绿光。

虽然凋魂门螺在明指着杜莫说话,但这个女人的话,却似一把飞镖,实则冲我窜来,警告我别有什么天真的想法。

我不由得心中暗叹,好一个阴森可怖的女人:凋魂门螺,竟然每天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不老老实实躺下睡觉,却又从床头的窗户爬出,像个大壁虎似的,扒着墙壁到处乱爬,从公寓西侧绕到东侧。

我和杜莫讲话时,不知被她伏在屋外的窗户下,竖起耳朵偷听了多少次。

杜莫急切关上了门,瞪着大圆眼珠子看我,显得格外忐忑不安。“追,追追,追马先生,这个女人心肠好啊,还知道心疼人。”

杜莫结结巴巴地说着,可那张布满惊恐的脸,却一直盯着门板扭不过来。

“这个杀人如麻的危险女人,哪会有什么好心肠,说什么安魂熏草,八成是凋魂熏草。”我心中虽然这么想,嘴上却没敢对杜莫说。

后来的几天里,我和杜莫再在卧室里闲聊,总感觉外面的窗台底下,正趴着一个杀气森森的女人。

降雨一直持续了一周,我的伤势也养好了大半,雨后的黄昏,散发着潮湿闷热,公寓四周的石缝里,到处是蛤蟆在咕呱。

一辆白色的小皮卡,再次从布阿莱城下出现,顺着斜直的山坡,缓缓行驶上来。杜莫垂头丧气低着大脑袋,将装点好的一个大行囊递给了我,此时的科多兽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涎皮,一副说不出的难过神情。

我接过自己那把油亮的巴特雷狙击步枪,又挎上那只装满狙击弹夹的绿色帆布挎包,转身坐进了小皮卡。只要有这两样东西握在手上,再大的艰难和凶险,我都得咬牙给它撑下来。

杜莫抬起一只黑胖的手,站在山坡尽头的公寓铁门前,不断对我挥动送别,并不时擦拭着眼角。

我这么一走,只就剩杜莫一个人,夜晚守着那个阴森可怖的女人,心惊胆战地挨到天亮了。

这次驾驶小卡车的伺机,仍旧是上次那个送我和杜莫去朱巴河畔的黑瘦子,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怀中抱紧着狙击步枪,小车摇摇晃晃,颠簸得有些厉害。

雨后的晚风,从车窗的玻璃缝隙吹进,搅动着我的衣领和额前的长发。我轻轻嗅吸了一下清爽的夜风,一股沐浴春天般的感觉,润进人的心肺和大脑,这种使人幸福的滋味儿,来得越是酣甜悸动,越使我我肚子里的愁肠,像拧转的青藤榨出苦汁液。

叼着烟卷的黑瘦子伺机,见我满脸乌云一般的惆怅,一直坐在车里不说话,便递了一根劣质香烟给我,让我吸两口解乏。

我对他摇了摇头,并告诫他自己也别吸,天色很快就要黑了,防止大半夜给冷枪打中脑袋。

卡车后兜上,仍然站着六个持枪的护送人员,其中那个手持SVD狙击步枪的海盗,再看我的眼神儿时,已经没了先前那股骄横的盗匪气焰。

这名海盗狙击手,或许在海魔号上有一定威望,但他未必打得过杜莫,仅凭上次掐住他咽喉往上一拎,我便知道他身上的骨肉有多少攻击性。如此实力平平的海盗兵,哪个给我掐上一回,都得余悸一生。

布阿莱城的夜色,已经开始降临,那些露天灯泡上,凝结的泥水还未蒸发挥净,便纷纷莹莹闪动,亮出虚花的光。

被大雨憋在家中几天的市民,此刻人人欣喜雀跃,笑嚷着涌上了每条街道。

黑亮的干瘦女人们,披着花艳的文案布片,有的头顶瓦罐,有的背着乌青的木筐,沿街吆喝叫卖,那些干瘦的男人,则迫不及待地凑到一起,接着聊起平日里的话题。

小皮卡从这些街道和行人中慢慢穿过,伴着昏黄零散的霓虹灯光,逐渐驶出了布阿莱城,飞驰在半荒漠半草地的平野上,顺着朱巴河往南飞驶去。

夜空坠满繁星,颗颗璀璨洁亮,仿佛撒在乌盘里滚动着的钻石。比洛城、吉利卜、贾梅马三座小城,从车窗外的夜景中先后掠过,小皮卡疾驰飞快,越来越接近海岸线。

当我们穿过最后一片靠海的椰树林,浩瀚无边的大海,正浮动着睡眠的身躯,发出微微低吟。下车后,我和黑瘦的伺机沿海岸往北走了,没多久便见一艘白色快艇,早已浮荡在水边等待。

上了这艘白色快艇,迎过来四五个彪壮的持枪海盗,他们似乎对我的到来不以为意,却对跟在我身边的伺机恼火,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儿,好像是抱怨等的时间过久。

快艇上的四五个海盗,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说话,他们只顾把船开得飞快,似乎在惊恐万状地担心着什么,仿佛周围海域里,时刻都会出现一个一头巨兽,将我们的小船整个吞噬。

飞艇发出呜呜的马达声,船尾的螺旋桨,把水花打得哗哗泛白。我抬起忧心忡忡的脸,迎着冰凉的海风,向这片看不到边际的黑色海面眺望。


第三百三十六章:甲板上的小姑娘

就快要见到伊凉了,我不免有些欣喜,可与之相伴的,却是生死难卜的太多未知。

那日在泥林搏杀,既然身边的悬鸦就是命中水,那么,最南面山谷顶上出现的家伙,又会是谁呢。

毫无疑问,这个人绝对不是海盗真王的杀手,而且,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迫使命中水放弃快要到手的巴巴屠,转而朝他扑杀过去。

我现在不得不叹服,命中水的智商,为何能在八个传奇杀手之间留有口碑。因为,命中水一眼就看出,南侧山谷上的神秘杀手,朝巴巴屠远程射杀的两枪,实则是一种麻痹伎俩。

如果当时,我和命中水错误判断了形势,误认为南面山谷上的杀手,也在截杀巴巴屠。

那么,当我俩把注意力倾斜在巴巴屠身上时,一旦奔跑的肉身在泥林中闪现,暴露给南面山谷射击视角,指不定二人谁的脑袋,会被一枪打穿。等死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一切全晚了。

山谷上的那个杀手,一定是八大传奇之列中的某一位,若是一般水平的杀手,那首次击杀的两枪,多会向我和命中水袭来。

可是那个家伙,却狡诈地用虚射巴巴屠来掩护巴巴屠,这种战术手法,对命中水而言,或许在无数厮杀中司空见惯。

对我来讲,这种感觉,就如同一条在鱼缸中长大的食人鱼,忽然置身进入了辽阔的河水,见到其它鱼群逃窜时,不仅不知道其中的危险,反而总以为是主人过来抛洒食物的迹象。

所以说,即使这条鱼缸中长大的食人鱼,牙齿再过锋利,如不在短期之内及时调整,快速适应环境,再想生存下去,几乎不可能。

吃一堑长一智,既然让我活着渗透进了八大传奇杀手,渗透进这场残酷的海盗争夺,那我只能再咬一口身上的肉,吃进胃里化作能量,与他们血斗到底。

可是,我深刻知道一点,无论一个人的主观意志有多坚强,一旦肉身给利器致命,所有的一切,便瞬间化作了云烟。

假使那个伏击在南面山谷上的家伙,真是海魔号上雇佣的杀手,那我和命中水联手诛杀巴巴屠的事儿,杰森约迪必然要知晓。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因为,一座水雾缭绕的群岛,已经远远浮现在海面上。

海魔号,应该就隐藏在群岛之中,上船之后,杰森约迪会究竟会如何对待自己,我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一想到真得在海盗船上同这群家伙撕破脸皮打起来,那个脸上画笼的家伙,还有那个在山谷伏击的家伙,便令我毛骨悚然。

根据我的推断,快艇已经开进了塞舌尔群岛一带,正沿东侧寻找着母船海魔号。

太阳刚从海面浮起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那艘巨大的轮船:海魔号。

早起的几个海盗,光着彪蛮的膀子,眯着惺忪的睡眼,正没精打采地站在甲板上,一起扯拽夜里铺下海的大网。

我站小艇上,待船舷慢慢靠近大船,便顺着抛下来的绳梯,背着步枪爬上甲板。

随后,那艘快艇也被机械吊升到了甲板上。甲板上空荡荡的,看着有些冷清,也未出来哪个海盗,迎接我的到来。

海盗们扯拽上来的捕捞网,挂满了肥硕的螃蟹和磷虾,其中一个粗鲁的海盗,不小心给螃蟹钳子捏到,立刻暴跳如雷,把那只将他手指夹出血的大螃蟹,狠狠摔在了甲板上,抬起脚来猛跺,嘴里骂骂咧咧嚷不停。

收好快艇的那几个海盗,有个左脸颊带疤的家伙,站在甲板上的另一头,冲我喊了一声摆摆手,示意我走过去。

这艘巨大的海盗船,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之初,他们为了躲避公海上的各国护卫舰,已经伪装成了普通货轮。

甲板中间的驾驶舱里,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孩,正隔着玻璃向我奋力挥手。

我一眼便看出,那就是我时刻挂念的伊凉,双脚没等大脑发出行走的指令,已经大步流星地朝她跨了过去。

伊凉从驾驶舱跑了出来,一下扑进我怀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眼泪顺着她漂亮的小脸哗哗流淌,打湿在我的肩膀上。

我用力拥抱着这个女孩,下巴不断摩挲着她的头顶,摩挲着每一根发丝,恨不能把她挤压变小,装进口袋藏起来带走。

“伊凉,你什么时候荣升为海盗船驾驶长了?”为了不让她再哭,我试着逗笑说。

伊凉抹了抹梨花带雨的俏脸,抽抽嗒嗒地说:“没有,老船长告诉我,你今夜将要回来,我前半夜就起来了,本想在甲板上等你,可是海风太冷,怕你见了责备我,于是就躲进驾驶室里去等。”

我掐住伊凉两只娇弱的肩膀,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这丫头,确实比以前滋润了许多,在这艘富足的海盗船上,随便吃点喝点,就比跟着我风餐露宿的好。只是,她秀丽的眉宇间,生出了几许少女相思的愁云淡墨。

“我很好,你一定很担心我吧!池春她也很好,我们在荒岛救助的那些女人,已经被老船长送去南非了,他说那里有各国的使馆,会遣送每个女人回到自己的国家。”

我问伊凉,那些女人是何时送走的,伊凉告诉我,大概在两天前。

那些女人在船上的日子,每天都会帮助做一些清洗甲板之类的杂务,后来老船长嫌她们消耗食物,又发觉这些女人里不少怀了身孕,便一个不留全送走了。

“你呀你,都快成小海盗了,还老船长呢!”说着,我用手指勾了一下伊凉白皙的鼻子,伊凉才不好意思笑了笑,再度扑进我的怀里。

晨雾中弥撒着朝阳,折射在清冷湿漉的甲板上,映出无数彩光。我见那个招呼我的海盗,已经不见了踪影,便拉着伊凉进了驾驶舱。

这会儿,时间尚早,估计杰森约迪那个老家伙还没起床。那些获救的女人,是否真的被送去南非,还是在半路给全部枪杀丢进大海,我已经无法获得确认。

目前,自己的性命尚且命悬一线,只能乞求上帝,让这些肤色各异的女人,平安回到自己的国家。


第三百三十七章:掀人头骨的铁爪
直到太阳完全跃出海面,斜射到整张甲板上的时候,船尾才走来一个海盗,告诉我去见杰森约迪。

伊凉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我的手,我告诉她不要担心,等我不在船上的时候,你要学会生存,做个勇敢的小海盗。

安慰着这个眼角湿润的小丫头,我的双手却在不经意间,捏了捏挂在屁股后面的两把FN57手枪。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抚摸到温柔的伊凉了,一会儿进了船舱,是生是死便见分晓。

跟着那个左脸颊带疤的海盗,我从甲板尾部下了舱室,沿着廊道不断朝里面走。

前面这个带路的海盗,身上并未携带任何武器,我眼角的余光,时刻警惕着两侧,尤其是那两个八大传奇里的家伙。

杰森约迪是个狡猾另类的老鬼,我不得不提防,没准他杀人之前,总是先让人感受到天堂,接着再把人忽地摔进地狱。

这种阴损手段,可比将人直接丢进地狱残忍的多,当然,对实施者来讲,也解恨的多。所以,凋魂门螺没在布阿莱公寓做掉我,也未必就能说明,杰森约迪还不打算杀我。

此时此刻,只要察觉出这帮家伙埋伏了捕杀我的陷阱,就别怪我释放出全部的杀戮本性,即便注定不能活着走回甲板,也要多杀几个算几个。

进了一间幽暗的仓库,只听得“啪”地一声,顶棚和四壁上,数十只三百瓦的白炽灯大亮,顿时晃得人瞳孔发白。

我即刻虚眯眼睛,保护视线不出现中断,仓库的对面,出现一个坐在摇椅上叼烟斗的老头。我知道,此人就是杰森约迪。

这家伙虽然叼着烟斗,手里却捧着一张图纸,仿佛正要开灯阅读时,我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此时,我的手心已经冒汗,身上的肌肉不断**,胳膊总想带动手指去拔枪。杰森约迪这个老家伙,全神贯注地盯着图纸,好像看不到眼前的我。

我眼角两侧的余光,开始往整个仓库四周扫描。忽然,只觉得头顶上方,猛地灌下一股凉风。

再想仰脸观看,明显来不及了,便将站在木板上的两只脚掌,往左急速齐斜,双腿随即劈叉拉开,带动上身嗖地一声下沉。

在这电光般短促的瞬间,我翻起的眼睛已经看清,两只寒光森森的刀爪,直冲自己脑心挖来。

单凭那股迅疾的劲风,便能预断出爆发力产生的破坏性,若反应慢了被击中,可不只是抓掉一块头皮肉,头盖骨会被整个掀开。

利用和对手同时下坠的相对距离,我的两只胳膊,就像蝴蝶式捕兽夹被触动了机关,猛地抬过头顶,将那操控铁爪的两只手腕攥住。

同时,腰背瞬间聚力,要把这个偷袭的家伙,活活拍砸在地板上,震碎五脏,爆出肝肠。

可是,忽然感觉对方身体一软,先前垂直俯冲的攻击力,瞬间卸掉不见了。那被我凌空摔下来的身体,眼见就要与地板接触,却嗖地蹬过两条腿,盘龙在我的腰间。

“哼哼哼哼哼……”这个尚未被我看清面目的家伙,嘴里突然发出一串阴笑,慎得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开花。

我牙齿一咬,露出凶狠狰狞的面目,将攥在手里的两只腕子,霸王开弓似的往两侧一拉,迫使对方上半身往自己怀里投来,对准那个蒙脸家伙的鼻梁骨,用额头发狠地击撞上去。

然而,对方却轻盈地将头往右侧一歪,宛如一条从树上甩头下来的巨蟒,直奔我的左侧脖颈贴来。

我忙将前倾的脑袋向左侧抽甩回来,当地一声闷响,俩脑袋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虽然也震得我眼冒金星,但至少,没让这家伙在我脖颈上撕咬下一口肉。

被我死死掐住腕子的两只铁爪,上面灵动着十个如手术刀般锋利的刀片,不断伴随操控者的十指勾动,发出“噌噌,蹭蹭蹭”的摩擦。

那种惊人毛骨的声音,就仿佛磨石在锋利的镰刀上划过,只听得人后脊骨冒凉气儿。

“嗯哼,嗯哼……”我心中的愤怒火焰,逐渐慢慢燃烧,凶狠的低吼,开始在喉咙里翻滚。

这家伙的双手,宁可给他活活折断,也万万不可松开。因为,我一时没法将他摔飞出去,重新拉开架势再斗,那样的话,我小腿上的匕首便能抽出。

可是,这家伙固执地用双腿盘在我腰间,就是不想给我抽刀的机会,而他那两只锋利的刀爪,总想往我肉里挖,倘若给这种东西扒一下,整片人皮便撕出五道血红獠长的深口子。

趁着彼此短暂的眩晕,我向前倾压身体,试图将对方平盖在地板上,自己乘势并起双腿,一个山羊挺身,负带着这个死死盘在自己腰上的家伙站立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真空收腹,提起右腿的膝盖,便往对方的尾巴骨上顶去。这个时候,他若再敢抽身弹开,非得将他两个蛋蛋撞碎。

这招泰式刚猛的膝击,若将对方击中,估计他整根儿脊柱都要从后脑破壳而出。

“STOP!”那个坐在一旁,一直若无其事地看图纸的老家伙,突然喊出了一声喝斥。

我知道,如果真对身上这个家伙下了杀招,自己多要遭受冷枪,击撞出去的膝盖,便霎时卸掉了力道。

我原以为,杰森约迪制止我俩打斗,是想保护这个偷袭我的家伙。可是,当对方从我身上放下双脚,我才赫然注意到,那两只锋利的铁爪上,寒光闪耀的刀指,不知在何时已经变长了一倍。

倘若我当时,真得将对方一腿击飞,自己两只小臂上的肌肉,非得给十只刀片刮割,变成了残疾。

“这可是我的人,悬鸦先生,刀下留情吧!”坐在远处的杰森约迪清淡地说完,又漫不经心地翻转了那张图纸,若有所思地看起来。

“哼哼哼哼哼……,老船长,何时弄到这么个宝贝啊!”那家伙一边猥琐地奸笑,一边脱掉戴在手上的利爪。

听到“悬鸦”二字,我心头不禁一颤,原来命中水一直伪装成的“九命悬鸦”,竟然是他。


第三百三十八章:心窝上的鸦眼

那张包裹严实的脸上,只露一双溜滑黑亮的眼睛,和另外几个八大传奇之中的猎头者一样,这家伙的身上,也有一副人皮图腾,而且已经延伸到了面孔。

因为,此人的眼睑呈现乌黑,宛如艳女涂了一层厚厚的眼影。但我心里清楚,那是纹在皮肤上的肉图腾,致使他原本正常的双目,看上去像两只鸟眼。

和这个奸笑的家伙对视,令人说不出的别扭,就仿佛一个靠在树下血流不止的人,被一只饥饿凶残的乌鸦,虎视眈眈地盯上了,那眼光中蕴含着一种犀利的阴邪,仿佛不打算等活人咽气,就要扑抓上来雕啄了。

九命悬鸦约摸一百七十七公分,虽然衣服遮住了他的肉身,但这家伙体型健硕,胸厚肩宽,腰细如豹,看似纤长的躯体和四肢,可一旦与其肉搏对抗,便立刻感到他周身肌肉剽悍,骨骼硬如钢铁,那出手如电的速度,饱含着极大的爆发力。

“追马,虽然任务不见起色,可如今你回来了,我便应允你先前的要求,正式接纳你成为海盗号上的一员。从此,海洋和陆地,便从你的脚下颠转。除特殊任务,你的一生都将在海上漂泊。这里就是你和伊凉的家园,生死与之共存吧。”

杰森约迪说完,嘴上咬着的铜烟斗明灭了一下,便背起双手走开了。九命悬鸦赶紧跟到杰森约迪身后,随之一起走出了仓库。

“砰,砰,砰……”四周明亮的白炽灯灭了,我孤自一人,站在大仓库的黑暗中,直到此时,一切变得寂静,才渐渐听到自己,因惊恐而激起的剧烈心跳。

直到有些恍惚地走出仓库,活着重新站到甲板上,我全身绷住的恐怖神经,才一根儿一根儿地松懈下来。

伊凉熬了一夜,已经在驾驶舱睡着了,池春抱着她的孩子,趴在我怀里哭泣了好一通,我抹了抹她粉黛佳人的眼角,告诉她别害怕,咱们不久便能离开大船。

我问池春问了一些我离船后的事情,她告诉我,最近船上的每个海盗,都显出一种神秘的恐慌,不知道是给船上的几个古怪来客吓得,还是担心附近海域的各国护卫舰。

晌午时分,海面上风平浪静,沾染在甲板上的虾蟹腥儿,吸引了不少海鸥,盘旋在海魔号上空,发出阵阵尖鸣。

我独自站在船舷处,胳膊搭着栏杆,望着远处大海的沉思,牵挂芦雅安危的同时,脑子里也在思索着眼前的一切。

“哈哈哈,追马先生,这片大海都快给你望穿了。”我转过头,却见蒙着面孔的悬鸦,正朝我径直走来。我并没有搭理这个家伙,又把目光望向了远处的大海。

“怎么,还在愠怒我刚才偷袭你,我可是来听你说声谢谢的。”悬鸦这句话,倒说得我心中一震。本书转载ㄧбk文学网wαр.1⑥κ.сΝ

“我说追马老兄,难道没看出刚才的阵势,若不是我在鬼门关托你一把,只怕这会儿,你已经尸沉大海。而且,我可不只托过你这一回。”

悬鸦这句话,我已经听懂了,他分明是在告诉我,刚才在甲板下的仓库里,杰森约迪想弄死我,悬鸦有意和我打了个平手,让杰森约迪看到,我追马的利用价值,还可以继续挖掘,所以便喝令住手,以收编之策,暂留了我一条命。

自从被命中水摆了一道,我也长了心计,这八个传奇杀手说的话,只能信一半,他们这种登峰造极的狡诈之术,不是一般人能够识破了的。

或许,真如悬鸦所说,杰森约迪有意要了我的命,但看到我与悬鸦打得不分上下,才转变了主意,留下我的性命,日后另作它用。而且,关键时刻,我还能牵制一下他身边雇佣的这几个高端杀手。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杰森约迪根本没打算杀我,只是让我和悬鸦切磋一下,压压这几个传奇杀手的锐气,使他们开口索要佣金时,别张嘴就是天价,以为非己无人。同时,也是在警告我和悬鸦,谁都别在他的大船上有非分之为。

若真是如此,以悬鸦的心机,他多会留一个不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护佑在杰森约迪身边,以免哪天于己不利。

可是,这些不确定的、一时无法探求答案的事儿,我又不能像个小孩子似的,天真地跑去问杰森约迪,到底是哪一种情况。所以,我只能积压在心头,自己憋着、忍着、处处提防着。

“哦?若是这样的话,我确实该道一声谢谢。只是,不知另外的道谢出于何处?”我冷淡地说,目光却依旧望着远处的海面,不给对方看出,我心里有太多的羁绊。

“哈哈哈,哈哈哈。”此刻的悬鸦,站在阳光下,整个人显得很爽朗,与在仓库与我厮杀时,那个阴邪狠毒、招招致命的杀手判若两人。

“追马老兄,我想你应该知道,那日在南面山谷上,突然出现的杀手是谁吧。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和浮婴-命中水在一起,而且,你还……”

悬鸦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到最后时,故意省略了,让我自己去猜想。

我原本平静的心脏,又开始砰砰跳动,这家伙是在说我杀了巴巴屠,杀了杰森约迪雇佣的杀手。

“不过呢,你放心。我听说了你的事迹,佩服你这种嫉恶如仇、敢爱敢恨的方刚汉子。这件事儿,你知我知,老船长不知。”

听悬鸦说到这里,我心下略略放松,难怪在公寓时,凋魂门螺没有对我下手,原来悬鸦隐瞒了此事。

“哎呀!”悬鸦见我眉头稍有缓色,他便长而轻快地叹了一口气,沐浴在阳光中伸了伸懒腰。

“我想,那个黑小子回到布阿莱之后,一定对你说了,这艘船上,还有一位名将杀手。不过呢,他的孪生哥哥,已经在马达加斯加遇害了,唯一有动机杀死他,且有可能杀死的人,只有命中水了。”

听悬鸦一提到马达加斯加,一提到礁石上杀死的恋囚童,我刚才释缓的心情,忽然再度绷紧,猜到悬鸦接下来要说什么。

“噢,对了,你何时与命中水走到一起的,那会儿,你一定也在马达加斯加吧。”

悬鸦故作好奇似的问到,但我知道,他这个异常狡诈的家伙,肯过来和我闲聊,绝不单单是出于好奇。所以,我再度沉默不答。

“你或许还不知道,死在马达加斯加的那个杀手,只能算半个恋囚童,或者说,一小半儿恋囚童。你应该也看到了,那家伙的人皮图腾,还没有延伸到脸上。不过,船上这个家伙嘛,你有机会可要好好看看喽。啧啧,他可是提着笼子发疯乱跑的人哦。”

听他话锋一转,突然说到了这些,眼前这样谈吐爽朗,豪放不羁的九命悬鸦,开始令我产生一种不安和不详之感。先前那双阴邪犀利的目光,此刻正从他的心窝里,一眨不眨地瞪着我。


第三百三十九章:印河上的浮婴
此刻,同在一条船上的这个恋囚童,一定对命中水恨得牙根儿痒痒,倘若给他知道,我也参与了那场猎杀,非得跟我玩命儿不可,这件事的性质,带来的危险隐患,远比我瞒着杰森约迪,宰杀了巴巴屠严重得多。

我心里不由得暗叹:“好一个浮婴-命中水啊!杀‘半个恋囚童’都刻意带我一起,其真实用意,是要把我早早地拖下水。”

即使悬鸦不透露这个秘密,日后我若与命中水为敌,命中水只需将这个秘密公布给船上这个活着的恋囚童,不用他自己动手,我的大麻烦就来了。

这招借刀杀人、同时更是一石二鸟的心术,用得是何等叵测和阴险,命中水的水,岂止深不可测,简直深到了可怖。我现在才明白,“有些人活着,其实他已经死了。”这句话有更为深广的含义。

命中水的心机,比他的狙击子弹更可怕,射杀的距离更远,可谓:于千里之外,握其命脉。

悬鸦斜着眼睛,见我听到这些话之后,好像受了很大触动,再也无法保持一种冷淡的平静,使他甚为满意。

我清楚的知道,悬鸦这个家伙,来者不善。若不给他点感觉,使他觉得我已经给他掐住“软肋”,恐怕他一时半会不会挑明来意。

“呵呵,追马兄,听说你单凭一个人,便清光了沧鬼和他的众手下,确实令我悬鸦敬佩不已啊。呵呵。”悬鸦友善地打量着我,顿一顿继续说到。

“嗡”。听悬鸦提到了沧鬼,我只觉得脑轰耳鸣,约摸猜到了这个家伙,是冲着什么而来。

“呵呵,沧鬼那艘大船,我也曾上去过,追马兄当时夺下大船之后,除了满仓库的军火,就没发现点别的什么,啊?呵呵呵呵……”

很显然,悬鸦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获知了杰森约迪在沧鬼大船上获取了数量惊人的武器之后,没有翻出大量的财富,充其量也就是二层舱室的厨房顶上,有一袋黄金,还有军火仓库的两侧墙角中,嵌藏的几包大颗粒宝石。

杰森约迪拿了价值不菲的军火,又得了点黄金和宝石,还是很满意的,也就没想太多。可这个局外人悬鸦,他就想得多了,想得细了。

甲板上空,盘旋的海鸥不时发出鸣叫,仿佛如无数冰碴,坠扎在我的心头。别说我确实找到并藏匿了沧鬼那笔数额巨大的黑色财富,就是没有,此时此刻,也由不得我说没有。

悬鸦莫名其妙地维护我,自然是冲着这比可能存在的财富而来,我若告诉他,根本没这么回事。

可想而知,悬鸦会怎样向我表达他的失望,就算杰森约迪肯放过我,船上那个脸上画笼的杀手,非得双眼喷着火苗来宰我,到时候,怕是杰森约迪这位老船长都拦不住了。

“哼哼,那些东西,心诚则灵,啊?”我冷冷地发出两声轻笑,说完也对眼前这个目光灼人的家伙反问了一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懂,我懂,追马兄为人不错,我悬鸦呢,可是很愿意和你成为朋友的,朋友之间嘛!光为那点东西也太乏味,该到你展翅的时候,我自然会再托你一把。”

悬鸦这些话,说的有些鼓舞人心,我脸上洋溢着激动的表情,可心里很清楚,八大传奇杀手的话,只可相信一半,在这眼前这种错杂的危机之中,只有自己的拳头和利器,才会永远忠诚与可靠。

“好,就交你这个朋友,只要我追马尚有一口气在,那些身外之物,就有你悬鸦的一半。”我斩钉截铁地说道,目光中流露出新的希望。

“哈哈哈哈,好,好啊。”悬鸦拍了拍船舷上的栏杆儿,发出爽朗的欢笑,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讹诈我的强盗。

“既然你我成为了朋友,那我也不避讳什么,向你问一些困扰我的事情。”我见这个家伙正高兴,便不失时机地说。

“呵呵,你尽管问,你现在可是我的朋友,我可不想你糊里糊涂,受到别人的伤害。”悬鸦满口热诚,人也显得神采飞扬。

“是不是想了解命中水这个人?,他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劲敌呀,哈哈哈。”不等我开口问,悬鸦却道破了我的心思。

我点了点头,听悬鸦讲述了命中水。传闻,命中水出生在印尼巴里托河的一艘渔船上,他从孕育他的女人两腿间一滑出来,就被父亲拎着血糊糊地小腿儿,使劲儿抡下河。

因为,命中水的母亲,是怀着别人的孩子,落难后被迫嫁给了那个渔夫,等那位女人完成了伟大的生育使命,不料那个歹毒的渔夫,却忌讳这个弱小的生命,将他狠心丢进河,以便这个清空肚子的女人和他再次交合,繁育自己的后代。

可是,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这个呜哇啼哭的婴儿,竟然浮仰在河面不坠,就仿佛后背有个救生垫儿。

更为不寻常的是,虽然这个孩子浑身血污,可那些伏在水面猎食的草蛇水鳄,只争抢抛进水里的胎果和污秽吃,始终不敢靠近这个啼哭刺耳的婴儿。

一艘外地前来采购茶叶的货船,正好从河心经过,看到这个奇怪的现象,便将孩子打捞起来。

从此,再也没人知道,这个婴儿的下落。二十几年之后,猎杀一族出现一个极为诡异的神秘杀手,人们才传言,说他便是当年巴里托河面上的那个浮婴,怪名:命中水。

听完悬鸦一本正经讲得这些,我脸上显出了几丝烦闷,藏在荒岛岩壁上的那些宝藏,轻易就给你瓜分了一半,却换来这些可有可无、不打紧的传闻。

这个传说,没准是命中水找人故意捏造,散播出来增添神秘色彩,对我找回芦雅,起不到任何作用。

悬鸦说完,看出了我的眉宇间的不满,又故作淡然地接着说。“至于命中水本人,我倒是见过,而且还交过手。”

听他这么一说,我目光显出一些异样,悬鸦见状,立刻放心似的说到。


第三百四十章:撕裂防御的蝶腿

“那是在拉克沙群岛,一个风雨大作的夜晚,当时海魔号正停泊在附近,准备检修维护之后,打劫一艘印度的货轮。命中水却出乎意料地潜伏上来,想猎走海盗王的首级。这家伙的胆子,可不是一般地大。当他发现,我和巴巴屠也在船上时,已经来不及脱身,结果,给我们生擒住了。”

悬鸦说到这里,蒙在帆布后面的脸,泛起不少得意。“可他现在还活着。”我冷淡地说。

“呵呵,是啊,他还活着,而且是从我眼前脱逃的。当时的场面,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害怕。他的保命必杀技能,简直,简直。唉,不说了,太可怕了。以免日后你与他厮杀时,留下什么心理障碍。”

悬鸦说到此处,虽然语重心长,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可我却不以为意,心中暗道:“哼,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命中水又展现了何种必杀绝技脱身,根本不是关键。只要他身体肉生肉长,匕首能扎透,子弹能击穿,我誓死也要将芦雅找回来。”

“命中水的脸上,为何看不到人皮图腾?”我的话,问得正有些神往的悬鸦不免一怔。他沉思了一会儿,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那两张纹绘着婴儿的肉皮,在我这里。唉!”悬鸦说完,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大气。“这恩怨,迟早都要有个了断。”

此时的九命悬鸦,仿佛才刚刚露出一个正常人本该有的心声,不难听出,命中水脸上的整张嘴巴,是给悬鸦活活割去的。

现在,我总算明白,那日在索马里的泥林,命中水为何抛下巴巴屠不顾,一反常态地奔向南面山谷,置我一人应对实力强悍的巴巴屠。

“怎么,你想到那天在泥林里的一幕了?”悬鸦见我一听完他的话,便陷入一种回忆式的沉思,便一语道破了我此时的想法。

“是的。”我又抬眼望向远方,那无边而浩瀚的海面,就仿佛我心中浮动的哀愁。

“我在想,自己了杀死巴巴屠,究竟是对还是错。”悬鸦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惋惜地说。

“兄弟,不是我小瞧你,那日在泥林,倘若没有撼天奴的出现,咱们二对二的厮杀,第一个丧命的人,肯定是你,而不是巴巴屠。”

悬鸦拿开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重新扶到栏杆上,宛如与我一起惆怅似的,也望向那片无边浩瀚的大海。阳光铺撒的很均匀,蔚蓝的水面波光粼粼,闪着白花花的亮。

“比起截杀巴巴屠,命中水更想杀我,就像我想杀他那样。”悬鸦微微眯缝着眼睛,仿佛倦怠了他与命中水之间,那永远不可能化解的恩怨。

唯一的化解,便是他和命中水之间,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干掉,剩下的这个人,就可以安生度日,不再整日牵肠提防着彼此。

“唉!不说这些了。我不得不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免得你这位好兄弟日后遭遇了撼天奴,吃亏栽在他手里,那可是我的损失。”

悬鸦说的二对二厮杀,是想让我知道,巴巴屠与我厮杀时,那家伙还不知道,缠住自己的对手,会是一个极富传奇的佣兵,所以,他有些小觑于我。

同时,他更为担心着另外两名杀手,生怕撼天奴或者命中水,出其不意地向他偷袭。所以,巴巴屠没把全部心思放在我身上。

巴巴屠是个恐怖的腿王,他的高空霹挂,以及低位边腿,就如蝴蝶的翅膀一般,轻盈如风。

更为可怖的是,那一腿击杀出的破坏力,竟然高达九百公斤以上,也就是说,这种攻击可以轻易撕开对手的防御,震得人双眼发黑,喉眼儿腥咸。

根据悬鸦的说法,若是给巴巴屠打一拳,那你只是幸运地被击倒,如果给他的踢腿击中,那么很不幸,你可以去上帝的门口排队了。

因为,那家伙的腿力攻击,可以将人体的骨架踢垮,使对手像一个倒在路上的自行车,给装满千吨砂石料的大卡车辗过似的。

悬鸦谈了巴巴屠很多事迹,最后他又说到:“其实,那天我若想救助巴巴屠,那家伙至少可以从泥林跑掉,只不过,巴巴屠本该支付我一笔金钱,可他却迟迟不能兑现,我也就……”

他想说,他也就对巴巴屠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本意无外乎在警告我,别赴巴巴屠的后尘。

“哦?这样的话,那个巴巴屠可活该倒霉。”我嘴角一歪,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可是,我心里却暗骂:“你以为命中水和撼天奴吃素吗?你自己能活着跑回船上来,已经很不错了,还跟我吹牛扯大话,说什么睁眼闭眼。”

悬鸦与我的交谈,我虽不能全信,但其中有些东西,对我日后也有所帮助。

这种真真假假的语言,就像玫瑰花瓣,只有经过一番提炼,最终才能获得香精。

“嘶嘶,嘶嘶”悬鸦突然耸了耸鼻子,凑到我肩膀上闻了闻,然后哈哈大笑。“怎么有股缅甸花妖的味道?你该不会和她上床了吧。哈哈哈哈……”

悬鸦的嗅觉,甚为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闻出,凋魂门螺熏在我身上的“安魂熏草”的气味儿。我既然答应分给他一笔财富,也就不跟他客气,该问什么问什么。

“没有,那个阴森森的女人说了,这是给我祈福……”我话才说到一半,悬鸦已经乐得肩膀抖动。

“哈哈哈,哈哈哈,那娘儿的鬼话,哈哈哈,她是提防你抹黑爬到她床上去,所以给你种了味道。而且,这种气味儿,越用肥皂或香波清洗,越是逸散的浓烈。哈哈哈……”

我完全明白了过来,那个凋魂门螺,只许她扒在我的窗户底下偷听,不许我以类似的行为“回敬”。

悬鸦笑完,看了看有些西斜的太阳,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儿,转身离开了船舷。我目送他刚走出十米,这家伙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这些虾蟹味道很美,他们正在积极储备呢。”说完,他快速走下了甲板。

我心中又是一凛,领悟了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从杜莫回到布阿莱公寓,就曾向我提起过,船上正在捕捞鱼虾,目前来看,他们已经捕捞了十来天。

这种行为,已经明显不是利用闲暇休憩,捞些海货尝尝鲜儿,海魔号是在“广积粮”。难道大船要准备远航,还是有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第三百四十一章:横杆上的人鸟

眼下,两大高手在海魔号上护着,我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带着伊凉和池春逃跑,万一给他们追到半路,玩命厮打起来,身边这两个女人,可比暂时呆在海盗船上还危险。

刚才在仓库里面,让杰森约迪冥思苦想的那张图纸,上面一定有什么重要信息。这个老家伙,尚未给我分配任务,我一时难得闲暇,便下到甲板底下走了走,熟悉熟悉。

在挂满各种枪械和火箭弹的仓库里面,我找来两把狙击步枪,和一些其它装备,趁那些无法预料的突变到来之前,多教授伊凉一些射杀远距离敌人的技能,以便在日后的战乱中,增大她活命的机会。

SVD狙击步枪的制造工艺,比较复杂,但重量很轻,适合体能尚未开发出来的伊凉使用。而且,在同级狙击步枪中,这种狙击射杀的精度相当高。

若配用7N1子弹,可达到1.5MOA的散布精度,在今天的众多狙杀步枪中,SVD虽然算不得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步枪,但它被设计、制造得格外的实用,是一种延伸射程的优良班组武器。

因为,这把步枪身长一米二二,若子弹在绝对空气中飞射,可高达三点八千米。当然,有效射杀的距离,却只在一千米左右。

对于精准度掌握尚差的伊凉,SVD的瞄准镜性能,机枪瞄具在一点二千米,光学瞄准镜在一点三千米,夜视瞄准镜也能达到三百米。所以,比较适合这个丫头。

海魔号上的大部分海盗,不具备我和八大杀手的那种超远猎杀技能,他们即使看到舱室墙壁上,挂满了崭新乌亮的巴特雷狙击步枪,也只是望洋兴叹。

最后,不得不摘一把符合自己的实力武器。于是,多挑选了弹容量十颗子弹的SVD狙击步枪。

在那些堆码如小山般的军用服装里面,我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两件尺码合身的迷彩套装,一件拿给了池春,让她换掉那种白领风格的套裙。

在那间弥漫着淡淡香水味儿的小睡舱,池春将怀里的孩子给我抱着,直到她扯掉美腿上最后一条肉色丝袜,脱得一丝不挂,那细腻柔软的胴体,便赫然洒出一串雪花白,尽显熟女那撩人曲线和沟股。

待池春慢慢穿好了那套军用装,我才蹲下身子,将两把锋利的匕首,用绑带裹在她两条柔软迷香的小腿上。

同时,也将经过我拆解后重新拼装的手枪,挂在了她屁股后面的枪兜中。(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ωωω.1⑹κ.Сn(1⑥κ.cn.文.学网)

“池春,你别担心,我只是闲着无事可做,才将你武装起来。在这种是非之地,堤防谨慎很是必须。这把M16步枪,你自己放好,其余三个弹夹和医药品,都在这个帆布挎包里装着。如果一有什么事儿发生,你万不可跑到甲板上去填炮灰,外面有我呢,你和孩子躲好了就是。”

池春是个聪明成熟的女人,她心里知道,我虽看似漫不经心地闲聊安慰她,但将她武装成这般模样,又交代了这么多事项,近期一定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我揽过池春在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重新回到了甲板上。海魔号的甲板中间,是那间驾驶舱室,屋顶上有几根类似桅杆的金属柱子。

九命悬鸦这个家伙,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了那铁柱顶端的横杆上,正用望远镜朝四周侦查。

我站在甲板下仰望,这个两只脚掌扒在横杆上的悬鸦,活像一只人鸟,正落在高处四下张望,想知道附近哪里会有虫米。

悬鸦侦查完毕,并未及时滑溜下来,而是依旧蹲在横杆儿上,看甲板上的练习射杀的伊凉。

伊凉正朝东侧一座小烟筒似的孤岛上开枪,由于大船有些摇晃,她总是无法准确命中,粉俏的小脸上,已经急出了许多汗珠儿。

蹲在金属横杆上的悬鸦,每见伊凉击发一枪落空,他就抖动着肩膀,幸灾乐祸地咯咯发笑,故意逗得伊凉更紧张。

我上来时,也提了一把SVD狙击步枪,抓住黑色枪管儿的右手,往上用力一提,步枪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弹夹里的一颗子弹,霎时顶进了枪膛。

蹲在高处横杆上的悬鸦,仿佛屁股后面生了眼睛,急忙扭过脖子朝身后的甲板下望。

“喂!喂!追马兄,快把枪口放下,你干什么呢你?”扭过脸来的悬鸦,已经看到,我正站立着摆成K字射击姿势,瞄准镜孔中的十字标线,刚好锁定在他脑袋上,惊得他一个趔趄,险些从高处摔下来。

“喂!喂,会走火的,追马兄,追马兄啊!”悬鸦焦急地摆着手,快要哭出来似的。

我估计这个家伙,脑门上已经生出了汗珠子,便索性撂下了枪口,嘴角冲他一歪,露出邪恶微笑的同时,也学着他刚才的模样,发出咯咯两声冷笑,带动肩膀抖了抖。然后,径直朝伊凉走去。

“我怎么打不中了。”热汗淋漓的伊凉,站在耀眼的阳光下,粉嫩的小脸透着红晕,一见到我走来,她急忙向我询问。

“因为大船在晃动,你在海上住得久了,自然感觉不到这些细微。没关系,甲板下的仓库里,子弹堆积如山,你尽管射击,实在打不中的话,就权当在放鞭炮玩。”

我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伊凉,给她套上了那件小号的迷彩装。“你听”。我将一柄锋利的匕首,立在伊凉的耳旁。

爽朗的海风,徐徐吹过甲板时,寒光森森的刀刃,便发出咻咻嘶嘶的鸣响。“呀!好听。”伊凉绽出花朵般的笑容。

“呵呵,这可是军火库里面,最好的几把冷兵器,锋利吧?”

说完,我将这两把匕首,分别绑在了伊凉的小腿上,还两把弹容量二十发的手枪,和一个帆布包,交给了伊凉。

“这些东西,你要时刻戴在身上。你现在啊,可是威猛的小海盗了。”

我一边整装着伊凉,感受她香甜的呼吸,阵阵喷吐在脸颊;一边系着她衣领下面的扣子说。